“湘兒,那些人走了?”連嬸子的院子圍著一堆人,好不熱鬧。


    季湘扣門進去,王氏第一眼就看見。其實聽著那馬車的聲音,她就知道人是離開了。


    牽著晚娘的手,季湘頷首,但很快被林蕪毓手裏的東西吸引過去。


    “這是什麽?”林蕪毓舉高,那是碎布拚成的小香囊,旁邊的篩子裏放著曬幹的香料。


    連嬸子解釋了幾句,這是艾草包。佩戴在身上驅蚊的,說著拿了一個,招來晚娘。


    “女娃娃是真的好看,生的水靈水靈的。”連嬸子誇了幾句,又想起村子裏傳起來的話,不免看了幾眼季湘。把艾草包掛在晚娘的脖子上,她揉了揉那漆黑的頭頂。


    這眼神怎麽怪怪的。


    她平常幹事情專注極了,和村裏的人,倒是都沒什麽接觸。


    自然不知道連嬸子的眼神是怎麽迴事,不過有張明珠在,季湘就不用猜來猜去。


    她無辜的眨著眼睛,從一旁站起來,柔若楊柳。“湘兒妹妹,你怎麽……怎麽能狠心讓晚娘給你弟弟當童養媳。”


    張明珠本就不喜歡這裏的人,尤其是那粗糙的漢子。一想到季湘會把這麽小的孩子送給自己的弟弟當媳婦,就覺得那張臉越發的可惡。


    也不知道陳大哥看上她什麽,這麽惡毒的人,怎麽配得上他。


    什麽童養媳??


    季湘一腦袋問號,正好轉頭和雲香撞上視線。好在雲香沒變,還是那副淡淡的模樣。


    “別瞎說。”王氏頓時有點不高興了,看著張明珠也沒昨天那麽熱絡。


    話題生硬轉開,季湘識趣的沒有繼續。連嬸子這邊的活差不多了,季湘也就問了幾句連誌與的。


    說是今天過節,學堂放了假,這會正在屋子溫習。


    晚娘正好缺個玩伴,連誌與年齡不大,心性卻成熟如同大人。拜托了連嬸子後,季湘就把晚娘送去隔壁屋子,雲香擦了擦手,也跟了過來。


    推開房門,連誌與抬起頭,小小的臉龐沒有一絲波瀾。“娘,季湘姐。”


    他衝著來人一一問好,最後目光落在最矮的蘿卜頭上。他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但家裏的人卻不是。所以對這個小姑娘也是知道的,好像是叫晚娘。


    “是什麽事情?”對晚娘笑了笑,連誌與細白的臉有幾分紅潤。大約是悶在屋子裏久了,也有了幾分熱意。


    連嬸子笑著說了來意,季湘從懷裏拿出幾粒碎銀子,之後鄭重的道:“我是請你給我們家晚娘當小先生的。”


    連誌與推脫,七八歲的身量已經如同十幾歲少年。談吐有理有節,季湘很容易就忘記麵前的小屁孩其實真的沒多大。


    好在這麽個小孩力氣連她的指頭尖也比不過,強塞了銀子,就把晚娘留下來。


    雲香不放心,盯著看了好一會才離開。


    路上,雲香和季湘談起了童養媳的事情。才知道雲安村這會都在傳,其實她把兩人帶迴家就是為了把晚娘送給季明當童養媳。


    “誰說的!真不要臉!”季湘氣的肺都炸了,哪個混蛋在背後詆毀老娘。


    王氏和林蕪毓還在連嬸子那兒,張明珠遠遠跟著,估計是想看看陳解鞍有沒有迴來。


    伸手拍了拍季湘的背,雲香歎了口氣。“聽連嬸子說,是你娘說的。”


    林氏?來一段時間不作妖,現在又想著什麽下三濫法子。


    “其實你也不用這麽生氣,我和晚娘借住在你家,已經是麻煩。有很多事情,我的這雙眼睛要比那些人看的多。”雲香說道,又拉過季湘的手。


    季湘停下腳步,看著她真摯的眼神。


    “要不是你們夫妻倆,我大概會死在什麽不知名的地方。我現在別無所求,你們救了我,我就想好好報答。”


    這話其實有點重了,她從來不覺得這件事情是什麽需要感恩戴德的。就是順手一幫,“雲香,其實我也想問一句。你留在這裏我覺得挺好的,可是晚娘……我自信可以教好晚娘,甚至願意去照顧她。”


    “問題是,這對晚娘的父母會不會太殘忍了。”季湘知道現在不應該說這個話題,問題是這些話藏在心裏太久了,她真的覺得對晚娘不公平。


    手背上,雲香溫熱的掌心緩緩抽開。雲香移開視線,心裏像是堵了什麽。她被毀了貞潔,這要是被郡主知道,必然留不下她。


    她痛恨自己自私,一直以來都迴避著這個問題。忽然,她一把握住季湘的左手,“湘兒,我……”


    “你們怎麽在這兒,來,趕緊戴上香囊。”林蕪毓雖然繡工不如雲香,但這個小玩意兒還是做的不錯。趕過來的時候,林蕪毓也特地塞了一個給張明珠,好歹是過節。


    被打斷的雲香沒有再說話,站著等林蕪毓過來,兩人皆是沉默。


    迴去後,鬱南和古義離開了。


    陳解鞍在侍弄花草,買來的花種,長的十分好。倒是季湘眼尖,很快就看見那男人手裏正拿著東西。


    不過很快她就撇開視線,別看兩人好像談的差不多,但實際裏,那種尷尬的氣氛總是圍繞著。


    不知道說什麽,索性就當沒看見。


    雲香已經進了屋子,林蕪毓也給了一個香囊給陳解鞍,就說腰背累了,去後院走走。


    大黃趴在木屋門口,聽到聲音,懶洋洋的抬頭。季湘招了招手,大黃起身就去了後院。這狗,真是越來越不把她放在眼裏了。


    “陳大哥……”季湘抬腳,正想著也去屋子裏,身後跟著的張明珠現在才在門口。


    一進來,那雙妙目怎麽都離不開陳解鞍。季湘心裏白眼,好歹正房在,總得收斂點吧。


    原本還同情的,現在又覺得張明珠綠茶的很。


    識趣的走遠點,季湘就聽到耳邊傳來風聲。還沒反應過來,手已經被拉住,跨出的步伐沒收住,巨大的勁道迫使她往後仰。


    男人的氣息傳來,季湘隻覺得天地倒置,再睜開眼睛,看見的就是陳解鞍那雙亮的發光的眸子。


    砰……砰砰……砰砰砰


    心髒有力的跳著,季湘屏息,腦袋裏空空的。她想幹什麽來著,相公好帥啊,劍眉,大眼。皮膚沒有瑕疵,唇如朱砂,若是女裝,大概能迷倒一片。


    真別說,相公就算是被曬,最後也隻會更加白。


    “陳大哥!”兩人呆滯著,好像唿吸都在搶奪著對方的空氣。張明珠氣的揪著袖子,實在是忍不住,大叫了一聲。


    季湘迴過神,連忙推開陳解鞍,男人扶了一把,她才站穩。整理下衣服,她咳了兩聲,臉紅了一片,“我……我有點熱了,我要去換衣服。你……你照顧客人啊。”


    她說著就要走,陳解鞍又是一把拉住。


    狐疑的看了眼,很快移開。那雙眼睛太好看了,她現在都害怕自己髒了那雙眼睛。


    陳解鞍哼笑了一聲,把手裏的錦盒遞了出去。“送你的。”


    又是禮物?


    上次送花籽,季湘挺開心的。所以對這次的禮物也有點期待,翹著唇角,接過後,喊了聲謝謝。


    也不知道他怎麽時候買的,還挺明白女人命門。即便對浪漫不感興趣,可摸著那顆瘋狂跳動的心,季湘覺得這感覺還不錯。


    進屋後,關上門,那錦盒就被她打開了。


    盒子倒是精致,處處透著金貴要錢的氣息。但裏邊樸實無華的石雕,讓季湘一愣。


    拿出來一個看看,這是雕的狗嗎,感覺不認識。


    [你才狗,你個憨比。]張暴富又發出聲音,季湘無語。左右打量石雕,隨口問了句這是什麽。


    張暴富像是很急迫,[貔貅,這是可以趨吉避兇的。哎,你不能扔,這個是有用的。]


    什麽用?季湘問了句,她沒想扔,畢竟是陳解鞍送的。


    [丟到空間裏來,這個可以讓空間升值。]


    這麽有用!


    季湘現在覺得這貔貅就是金疙瘩,手裏的份量都重了。


    [這個難道不是普通石雕嗎?我看著沒什麽分別……]


    [叮咚,您的紅包已搶。]


    話還沒和張暴富說完,腦中又傳來別的聲音。這個是錦鯉外掛的聲音,多虧了張暴富,不然靠她現在手速,就剩下眼饞了。


    在悠閑的環境呆久了,對事物的敏感度反而降低了。


    [好久沒有搶紅包了,也不知道這次是個什麽。]季湘和張暴富閑聊著,很快就打開紅包,看了下,頓時覺得她的穿越大概就是個笑話。


    “解釋解釋。”季湘冷冷哼了一聲,“蘭博基尼兩百元優惠券?紅包鬧我玩的吧,先不說我現在有沒有錢,問題是我現在要蘭博基尼有什麽用!為什麽紅包裏麵還會有這種沒用的東西。”


    阿西吧!古代還開車,那你好歹抽輛越野車吧。


    季湘吐槽了幾句,氣也就歇了。


    翻箱倒櫃找了薄衣服,季湘換上後,張暴富就沒影了。估計捧著貔貅在那兒玩,係統沒有係統的樣子,紅包也沒有紅包該有的驚喜。


    歎了口氣,她覺得心有點累。


    “咚咚咚”


    是指節敲在門上的聲音,季湘叫了聲請進,陳解鞍端著茶水進了門。


    “我看你臉紅的厲害,渴了吧。”


    還真有點,季湘笑了笑,說出話的卻是拒絕還有拘謹。“沒事,麻煩了。”


    暗暗罵了自己一聲,季湘怕自己又亂說話,連忙站起來。“相公,我想雇人做豆腐。”現在有啟動資金了,小作坊可以開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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