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聞言,突然停止了進攻的動作,猛地怔了一下。


    旋即,他木訥顫動著皸裂幹枯的嘴唇,用沙啞低沉的聲音艱難重複著這兩個字:


    “徐...川...”


    他好似想起了什麽,可還不等他恢複神智,下一秒卻死死抱著腦袋“噗通”跪倒在地痛苦掙紮起來,鋒利的指尖刺入頭皮,順著手指和淩亂的頭發滲下鮮血。


    難以想象,他之前曾經曆過怎樣的無情折磨,導致他甚至都不敢迴想起原本的自己。


    縱然蘇易自詡已經能夠做到泰山崩於眼前而麵不改色的程度,可在看到如今徐川的慘狀之時,內心也不免為之動容,緊皺的眉宇間升騰起一股無名怒火。


    緩緩走上前,蘇易伸出右手朝徐川頭頂而去。


    “少主,不可!!”一旁的葛封見狀,急忙出聲製止。


    然而蘇易並未理會,修長細膩的指尖三根發絲粗細的銀針憑空浮現,不過眨眼間,銀針便精準刺入徐川的天靈蓋以及兩側太陽穴。


    隨後,在神誌不清的徐川疑惑之際,蘇易又猛地拍向其頭頂。


    頃刻間,一指長的銀針就這麽被他硬生生地拍進了徐川的腦袋裏。


    大迴天針,江湖傳聞這套針法具有迴光返照之效,可在他人氣息幾乎斷絕的情況下能夠為其延續半日的性命。


    別看隻有三針且下針穴位簡單,卻是無數醫師傾其一生都無法掌握的針法。


    因為其至關重要的一針“天靈入體”,是需要將銀針盡數沒入大腦,避過頭部諸多命脈和腦子,從而刺入大腦深處的那一個命穴。


    要做到這一點,除了對人體極為了解之外,還得有絕對的自信和熟練度,最重要的就是達到端水無紋的地步,即用手端起一滿碗水,使之不產生任何波紋,以證明絕對的手穩。


    也許是天見尤憐,蘇易生而陰煞纏身,無法習武且身體羸弱,但卻在其他方麵均有過人之天賦。


    而這醫術,正是其中一方麵。


    當年不過十歲的他,隻花了兩年就習得了師叔的絕大部分醫術,而這大迴天針,他更是隻花了不到半個月就完全掌握,天賦之卓越遠超自己的師兄。


    在蘇易玄乎其玄的醫術下,徐川逐漸停止了瘋狂的自殘行為,赤紅癲狂的眼神也開始變得清明。


    終於,當徐川重新站起身來時,從其目光就能看出他已經恢複神智。


    “你是誰?我這是在哪?鄔賀呢?”迴過神來的蘇易環視周圍的情形,潛意識裏覺得無比熟悉又有些心有餘悸。


    隨後當他看到自己現如今的麵目之時,整個人幾乎難以接受,拚命擺弄著手上和身上的鐵塊,想要將之弄掉。


    可這些鐵塊早已與他的皮肉融為一體,又豈是那麽容易剝離的,僅僅隻是剔除了一小塊,就疼得他齜牙咧嘴,血淋淋的還有一小團肉吊著。


    突然,徐川死死抓住蘇易地手臂,厲聲質問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是不是你把我弄成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雖然已經被折磨的三年,可徐川如今也已在某種特殊藥物的浸染下踏入了一品武者的行列,力量之大可以想象。


    還沒怎麽用力,蘇易的手臂就滲出了鮮血,骨頭隱隱間也在咯吱作響,仿佛即將要斷裂一般。


    “大膽!!”葛封見此情形,立即衝步上前,手中長槍轟然挑向徐川捏著少主的手。


    叮!!


    槍頭與鐵爪碰撞發出劇烈的尖銳金屬震鳴,在石室迴蕩。


    葛封雖已受傷,可好歹也是二品巔峰武者,這一挑卻也隻是堪堪將徐川的手挑開,並未造成絲毫損傷。


    以肉身硬抗葛封全力一擊,即便是一品武者怕是也難以做到,足以可見徐川的這副鐵盔甲有多強悍。


    掙脫束縛,葛封急忙將蘇易護至身後,對著徐川怒斥道:“少主好心救你,你竟如此好壞不分!!”


    徐川本想下意識追擊,卻發現自己的琵琶骨被鐵環封鎖,剛欲上前就感到徹心扉的劇痛,讓他瞬間癱倒在地虛弱不已。


    徐川並非無腦之人,聽到葛封的話,再想起方才蘇易看向他時毫無敵意的目光,也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冒失。


    略微緩過勁來後,他這才強撐著起身,對著蘇易真誠致歉:“小兄弟對不住了,方才我一時情急,差點傷了你。”


    “這叫差點麽?是已經傷了!”葛封說罷,就想上前好好教訓下這個以怨報德的家夥。


    “葛封不可!”蘇易連忙製止,隨後上前:“沒什麽大礙,些許外傷而已。”


    “小兄弟如此大度,不愧是英雄出少年。”徐川由衷感歎。


    他識人不少,也見過不少天姿綽約的青年才俊,可麵前之人卻讓他發自心底的敬佩。


    小小年紀,竟能在剛才那般危急存亡之際麵不改色,此等膽量絕非等閑之輩。


    而且觀察四周驚悚的場景,自己被那群神秘人帶走之後多半是帶到了此處,如此隱蔽的地方他竟能尋來並救出自己,可見其能力背景不凡。


    “小兄弟,能否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你不記得了?”


    “我隻記得當初被那群神秘黑衣人帶走,後來好像被灌下了什麽藥,其餘的就不清楚了。”徐川搖搖頭,眼神迷茫且疑惑。


    盡管已經恢複,徐川卻好似有些忘記了來到這裏的事情,隻記得自己在囚場被一群黑衣神秘人帶走之前的事情。


    看來,是他的自我保護機製徹底將這段記憶消除了,以此來保持清醒,否則又將會再次陷入癲狂之中。


    “我叫蘇寧,是鎮西軍的人...”


    隨後,蘇易就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大致跟他講述一番。


    在得知鎮西軍如今已經成功收複清水城後,徐川第一時間沒有在意自己的經曆,反而猛地一把握住蘇易地手,滿含淚水地激動開口:“鎮西軍!你們是鎮西軍的人!?”


    “嗯!”蘇易點點頭。


    從徐川的反應來看,似乎他一直都在等待大隴朝廷派兵前來收複青州,而且從來都不曾放棄希望過。


    “如此一來,那你可知曉囚場裏可曾發生過大事,亦或是安國之人發現了什麽?”


    果不其然,徐川是知道囚場秘密的,如此一來,六號礦洞深處那道兩年前左右被破壞的石牆似乎也就有了解釋。


    想必就是他故意毀壞的通道機關,從而避免安國的人發現石洞裏秘密。


    “不曾聽說,怎麽,囚場是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隱秘麽?”


    聞言,徐川這才鬆了口氣,卻又敷衍一笑連忙否認:“沒...沒有,我就隨便問問,畢竟安國人做事不留餘地,我擔心他們濫殺無辜。”


    這家夥,連糊弄人都不太會,邏輯也前後不搭,若非蘇易不想多問,其他人要是聽到必定會自己盤問下去。


    “你應該知道自己的身體境況,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可想迴去見見你的妻女?”蘇易一邊讓葛封幫他解開身上的鐵鏈,一邊詢問道。


    “迴去肯定是要迴去的,要說見麵...”說到這,徐川不由得黯然。


    他已經失蹤了兩年,想必妻子和女兒都認為他已經死了。


    如今再迴去,短暫的相聚之後又將會讓他們經曆生離死別,豈不殘忍。


    所以,如今的他隻是想於暗處靜靜地看一眼她們,知道她們生活得好好的就已經十分滿足。


    蘇易也並未告訴徐川徐夫人曾遭到過欺辱,既是為了不再度刺激他,而且他一個外人也不好提及。


    “隨你...”


    剛一說完,突然一道震響從通道口傳來,緊接著整個石窟激烈顫抖起來,堅硬的石壁也開始產生一道道裂痕,儼然即將倒塌之勢。


    “不好!!”蘇易意識到了什麽,不由得驚唿出聲,立即讓葛封帶著徐川朝洞口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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