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防止樓底下的人以為他倆要結伴跳樓,霍懾和老唐往裏麵站了幾步,老唐沒那麽多講究,腿蹲麻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霍懾蹲不願意蹲,坐也不願意坐,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一坨肥肉盤坐著捶大腿。


    等了近一個小時,有三兩隻小麻雀和鴿子停下來歇腳,沒蹦兩下。被老唐起身的動靜一鬧,又驚慌失措地逃了。


    老唐托腮沉默了一會,樓頂上光線沒遮沒擋,漁夫帽的帽簷是窄窄的一溜圈,沒什麽實際用處,他抬頭看霍懾還得虛眼睛:“‘天罰’,‘天罰’你說是什麽意思呢?”


    霍懾自從大學軍訓之後,就再也沒站過這麽久,聽見一旁舒舒服服坐著還有帽子戴的老唐要跟他聊天,沒好氣地跺了跺腳:“上次你跟我說,可能是有人要遭報應。”


    “啊,”老唐點頭,“但上次咱們好像沒怎麽想這句話。”他們光顧著誰有罪的問題了。


    霍懾好不容易把腿筋給抻開,看了他一眼:“你有高見?”


    老唐盤腿坐著仿佛高僧入定,身後天高雲淡,他又一臉寶相,看起來頗有幾分禪意,霍懾一愣,心裏猜是不是讓他悟到了什麽。


    “張芸要被施以天罰。”老唐眯著眼睛說。


    “張芸自己也說‘她有罪’就是原意,”老唐滾了半圈才扭著站起來,“咱們別在這裏吹風了,跟協會申請一下,看能不能從兩姐妹關係入手。”


    老唐拍著屁|股嘀嘀咕咕:“到底誰想害誰,你不問問當事人你怎麽捋關係……”


    霍懾皺著眉想老唐的話,轉眼看,他已經走遠了。


    高僧站在四方窟窿旁表示他要下班去吃飯,誰攔著都不好使。


    他們下去還了梯子,才發現陳霰白在樓底下等了很久了。


    表麵形式還是要走一下,霍懾邊掏手機打車邊問她:“看出什麽了?”


    陳霰白一板一眼地答:“小區裏麵宗|教氣氛很濃,大家對基|督教很感興趣。”


    “懂了,老年生活多姿多彩。”霍懾隨口總結道。


    她看看老唐,又看看霍懾:“我們結束了嗎?”


    “結束了結束了,”老唐生怕霍懾反悔,急忙宣布,“現在下班了,有事明天再說。”


    “嗯,”霍懾半天才等來一個司機接了單,沒反駁老唐,“走吧,我送你迴醫院。”


    老唐以為霍懾跟他說話,理了理帽子:“我不去醫院,你把我在路口放下來就行。”突然手機震了兩下,他奇怪地點開一看,工作群多了兩個小紅點。


    霍懾叫完車,默不作聲地在群裏@了他,下麵附一張表情包:幹啥啥不行,吃飯第一名.j|pg


    林嫋飛快迴複:好圖,是我的了。


    然後又在群裏發了一遍:幹啥啥不行,吃飯第一名.j|pg


    這個時間處在下班的臨界點,上班摸魚的不少,群裏洋溢著快活的氣息。


    “你給我撤咯!”老唐跳起來扯住霍懾,“撤咯!”


    霍懾不畏強權,手機塞進口袋,嘴皮子一張就不是好話:“就不,兩分鍾到了。”


    老唐瞪著眼睛,切身處地體會到了昨晚蘇崇的鬱悶。


    遠遠過來一輛車,看見他們三個打了方向燈,靠邊停了下來,霍懾走過去:“就這輛。”


    老唐還在氣他用工作群掛人,鼓著腮幫子上了車。等車開到了臨近美食一條街的地方,他突然迴頭對霍懾“哼”了一聲,讓師傅在路口放他下來,然後頭也不迴地跑了,跑得模樣仿佛在害怕霍懾追下來捶他。


    老唐走了,從始至終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麽的陳霰白用手肘輕輕撞了撞霍懾:“我有件事要跟你說,你等會別走。”


    霍懾眼睛還盯在遠去的老唐身上,有點想拍他的跑步姿勢,隨口應她:“嗯,行。”


    師傅在醫院大門前停了,霍懾和陳霰白一起下了車,他本以為按照陳霰白藏不住話的性子,下了車就要講出來,正好也不耽誤他等會迴家點外賣。


    結果她埋頭就往住院部走,他跟著她一直走到了十二樓的消防通道裏,剛想問問陳霰白她是不是忘記了什麽,聽見陳霰白突然低聲說:


    “昨天我夢見一個紅房子,好幾個孩子在裏麵哭。”陳霰白怕他不懂,解釋道,“這不是預言,預言夢都不是這樣的。”


    “我也沒去過那個地方,你昨天確實是抑製了我的能力,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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