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單一句“別撒謊”,讓林清歡心裏起了一絲猶豫。


    繼續說謊還是如實相告。


    她牙齒輕咬下嘴唇,堅定迴答著,“部門開會!”


    抓著她胳膊的人手上力度加大了一分。


    “你是不見黃河不死心?”


    何言朗拿起林清歡隨意扔掉的帆布包,從包裏拿出那份已經被五個部門蓋了章的手續單,半眯著眸子。


    “這是什麽?上京大學學生休、退學手續單。”


    然後,何言朗當著林清歡的麵,麵無表情將她跑了幾個部門才蓋完的章撕得粉碎。


    紙張變成無數個小碎片,何言朗手一揚,碎片在林清歡眼前散落開來,一片一片飄零在地上,有些甚至還落在了她瘦削的肩頭。


    林清歡麵無表情望著他,眼淚順著臉頰滴落下來,落到了何言朗結實白皙的手臂上,青筋暴起。


    她刀人和厭惡的眼神絲毫不知收斂,赤裸裸地與何言朗憤怒生氣的目光交織在一起。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他們已經在彼此眼神裏死了成千上萬遍。


    最終,何言朗鬆了手,挑了挑眉,腮幫子鼓了鼓,一副玩味的樣子,“來,繼續脫衣服!”


    玩味是裝的。


    隻不過是想體麵著,讓自己看起來不至於那麽難堪。


    林清歡垂著的手動了動,最後扯出一個笑,比哭還難看,抬頭盯著男人。


    情緒穩定,或者說是沒有任何情緒。


    她的手已經觸到衛衣衣角,往上卷了起來,然後舉起雙手脫了下來,隨意扔在了地上。


    墨如瀑布的長發隨意散落在兩側肩前,襯得她身上皮膚更加白皙,她又顫抖著手去拉半身裙的拉鏈,將裙子脫了下來。


    衣服越少,眼淚流得越厲害了。


    林清歡隻剩下最後的體麵了,她抬眼望著何言朗,張了張嘴,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男人眼眶也猩紅,眼裏藏著霧氣,無數複雜情緒占據著腦海,腦子疼得厲害,卻無處可發泄。


    他沒有鬆口,眼神示意林清歡繼續。


    她顫顫巍巍去解扣子,然後肩帶順著她的肩膀滑落,掉落在地上,與她的衛衣和裙子混合在一起。


    何言朗喉結動了動,抬起手把自己那寬鬆的黑色t恤脫了下來,隻是向前一步,林清歡整個人被他籠罩住,禁錮在人與牆之間。


    抖。


    林清歡抑製不住發抖。


    上次那瘋狂的畫麵進入腦海裏,讓林清歡這一次害怕極了,害怕自己再被那樣殘忍不被尊重的對待。


    何言朗皺著眉頭,俯視著身下的人。


    林清歡抑製不住的哭聲從她嘴裏漏出,小聲啜泣著。


    她哭著,抖著,卻是一副任他宰割的樣子。


    不求饒也不說好話哄他。


    倔死了。


    他怎麽就喜歡上這麽一頭倔牛。


    低下頭,落了一個纏綿悱惻的吻,良久才結束。


    她好軟,這次像是沒長骨頭一樣,不知是因為戰栗引起的,還是因為情欲,整個人幾乎貼在了何言朗身上。


    貼在他身上都還在抖。


    何言朗落到了林清歡耳垂旁,低著頭哀求道,“林清歡,你哄哄我好不好?你哄哄我,我就會變得很好很好的。”


    始終隻有他的哀求聲。


    “你哄哄我,我就不會計較你撒謊的事,也不會撕掉你辛辛苦苦蓋好的章!”


    林清歡站立不穩,雙手緊緊拽著何言朗的胳膊,指甲滲透進他肌肉裏。


    閉著眼睛任由眼淚流了下來。


    說不出複雜的情緒,隻覺得無力,連恨人的力氣她都沒有。


    何言朗等了很久很久,林清歡都沒有哄他。


    那就要她吧。


    瘋狂一樣要她。


    可是指尖隻是輕輕撫觸過那些肌膚,便是止不住顫栗,林清歡像一個破碎的娃娃一樣,害怕死了他的觸碰。


    從心理到生理雙重害怕。


    何言朗不敢動了。


    燃起的火被林清歡的反應熄滅得幹幹淨淨。


    他撿起地上自己的黑色t恤,給林清歡穿了下去,他眼裏死灰一般,沒有任何生氣,摸著林清歡的頭說道,“乖,去洗澡。”


    林清歡有一瞬間詫異。


    已經做好了被何言朗瘋狂奪取的一切準備,他卻打算放過她了。


    不,隻是去洗澡。


    他潔癖嚴重得很,是嫌棄她淋雨水,身上髒著。


    林清歡幾乎自覺的,冷著臉低下頭望了一眼男人那處。


    還好,正常的。


    這一動作卻被何言朗瞧著了,本來劍拔弩張的氣氛,被她這麽一盯,男人的心情瞬間好了些許,“怎麽?沒起來不開心了。”


    明明抖得厲害是她,把熱情給他澆滅得一幹二淨的也是她,現在偷偷看它的也是她。


    她到底是想要還是不想要?


    “嗬...”林清歡的嘲諷給了他答案,她蹲下身子去撿起地上自己的衣裳,然後飛速往浴室裏跑,不忘補了一刀,“我希望你對著我永遠起不來!”


    有趣。


    黑色背影掩著走廊徑直往主臥方向的浴室奔了過去,她倒是對這裏挺輕車熟路的,地板散落了一地的紙張碎屑,何言朗用拖鞋碾壓著。


    煩死了。


    然後隨意將拖鞋扔在了玄關處,打了電話讓酒店人上來把房間收拾一下,赤裸著上半身和光著腳往客廳走去。


    走至客廳,他又隨手掏起茶幾上的煙盒子和打火機,往陽台抽煙區走了去,點燃了一根煙又抽了起來。


    微風吹拂著少年的細碎劉海,他雙手搭在欄杆上,沉思著,臉上看不出什麽深情。


    他猜不透林清歡的心思。


    女人的心思比一個項目還要複雜成千上萬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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