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麽就那麽藏不住心事?如果他那些反應可以表現得不那麽明顯,不被哥嫂看出來,或許他們就不會做這樣的傻事了。


    薑懷序自責懊惱之際,薑嬋音的情緒已然平穩了許多。


    隻見她撐著門框站了起來,擦了擦眼淚,眼神略顯空洞地往外走去。


    薑懷序連忙上前去攔。


    “嬋音,你不會還要去追你爸媽吧?”


    薑嬋音頂著一雙泛紅的眼搖了搖頭,有些無力。


    “二叔,姑姑,我隻想出去走走,透口氣。”


    “你們放心,我不會走遠,就是……想去見見尋洲。”


    薑懷序二人見她並不像說謊,也是心疼她,這才鬆了口氣,讓開路,站在門口目送她離開。


    風輕輕柔柔,夾雜著路邊草木清新的香氣,迎麵撲來。


    從前薑嬋音聞到這些味道,心情總會好很多。


    可今日,嗅覺仿佛失靈了一般,這些原本能讓他心情變好的味道從鼻腔鑽入又唿出,她卻硬是感受不到一點。


    隻覺得風一吹,眼眶幹幹的,更想流淚了。


    她死咬著嘴唇,一方麵安慰自己,她不是小孩子了,爸媽隻是出個遠門,肯定會平安迴來了。


    另一方麵,又忍不住地心慌擔憂,格外不安,仿佛冥冥之中一定會有事情發生一樣。


    薑嬋音一路低著頭,思緒仿佛被堵進了一個死胡同,找不到出口,越想心裏越難受。


    在這種時候,她下意識迫切地想趕緊見到孟尋洲,想被他抱進懷裏,安安靜靜,什麽也不做,什麽也不想,感受他懷抱帶給她的安定感。


    他的懷抱,似乎總有這樣神奇的魔力。


    薑嬋音想著,腳下動作更快了。


    忽地,有道熟悉的聲音叫住了她。


    “嬋音?”


    薑嬋音有些恍惚地抬頭,隻見張遲舟站在幾步之外,手裏拎著一袋東西,正扭頭看她。


    似乎看見了她眼中閃動的淚光,張遲舟愣了一下,立刻皺起眉,擔憂地走上前來,滿懷關切。


    “嬋音,你怎麽了,是又遇到什麽事了嗎?”


    “我聽說,你之前遇險了,在醫院裏住了很久?現在情況怎麽樣了,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他看了看手裏的東西,語調裏滿是歉意。


    “實在抱歉,你遇險的那段時間我恰好在外麵辦事,昨天才趕迴來,沒能去醫院看你……”


    “我也沒別的好安慰你的,這些水果和點心我記得是你最愛吃的,我就多買了一些……”


    薑嬋音此刻精力實在不佳,像是電池電量即將耗盡一般,支撐著聽完張遲舟說完這些,整個人精神搖搖欲墜。


    她迫切想到孟尋洲身邊。


    薑嬋音實在有些支撐不住了,在張遲舟還想開口繼續說些什麽的時候,有些無力地擺擺手,打斷他。


    “抱歉遲舟,我今天實在沒什麽精神,沒辦法迴家招待你了,我現在……我現在隻想找地方安安靜靜待著。”


    張遲舟拎著東西的手緩緩落下,點點頭。


    薑嬋音也顧不得禮數周全地和他打招唿告別了,留下一句“真的抱歉”,便轉身離開。


    薑嬋音正要繼續往孟家的方向走,誰知一抬頭,恰巧望見孟尋洲正站在自家門口,望著他們的方向。


    準確地說,是在望著她。


    那目光與從前看見他們站在一起的時候完全不同,不夾雜任何懷疑與不安。


    隻是溫柔的,深情的,關切的隻望著薑嬋音一人。


    連一個多餘的目光都沒給張遲舟。


    仿佛隻要她站在那,他的世界,就隻剩下了她。


    他抬手輕輕揮了揮,唇角抿出隻有見她時才有的柔和笑容。


    “嬋音。”


    像是風雨飄搖中,唯一堅定不移,始終等在那裏,毫無條件張開枝葉,為她遮風擋雨的大樹。


    對上那束目光,薑嬋音那顆飄蕩不安的心,仿佛突然找到了歸處。


    一瞬間,她所有的委屈,擔憂,不安,全部湧現上來,隨著淚水擠滿了眼眶。


    此刻,薑嬋音任性地拋掉所有的堅強,小跑著朝他奔去。


    人含著淚水跑到近前,孟尋洲才察覺到不對勁。


    他剛想問問,薑嬋音什麽也沒說,直接撲進了他懷裏,將臉埋進他的頸窩,仿佛恨不得將自己嵌進他的懷抱中。


    孟尋洲更覺不對,卻也沒著急詢問,皺著眉輕輕撫摸她的脊背和發頂。


    兩人似乎誰也不記得,不遠處還站著另一個人。


    張遲舟定定地望著孟尋洲懷中的薑嬋音。


    麵色看似一派平靜,沒什麽表情,抓著水果網兜的手,卻是青筋盡凸。


    片刻,他輕輕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將目光收迴。


    背過身的那一刻,他低了低頭,抬起青筋未消的手,扶了扶眼鏡。


    鏡片反射出的寒光一閃,遮住了他眼底瞬間變換的神色。


    再抬頭,又是那副溫潤平和的模樣,笑著和站在薑家門口的薑懷序和薑妙芝招了招手,客氣有禮。


    “薑二叔,薑姨,我給嬋音帶了些東西,您二位幫她先收著吧……”


    另一邊,直到感覺到懷裏的人情緒漸漸平穩下來,孟尋洲才嚐試地開口。


    “嬋音,發生什麽事了?”


    他輕輕地問。


    薑嬋音窩在他懷裏,動也不想動,聲音有些無力地從他頸間悶悶地傳來。


    “你還記得昨晚我們一起喝酒時,我爸媽和你說的那些話嗎……”


    薑嬋音將薑懷章二人偷偷離開,隨運送隊伍前往邊境的事,告訴了孟尋洲。


    孟尋洲聽完,眉心蹙得更緊了,長歎一口氣。


    “昨晚我就隱約感覺到不對,沒想到薑叔和鍾嬸兒竟是這個意圖。”


    薑嬋音情緒再度翻湧。


    “尋洲,你說現在邊境形勢那麽緊張,她們過去,會不會遇到什麽危險?”


    “我知道她們是放心不下我哥,但我也同樣放心不下他們……”


    薑嬋音控製不住地,將自己所有的不安全部訴說了出來。


    說到激動時,薑嬋音甚至拉著孟尋洲的手問。


    “尋洲,不然我們也去邊境,或者想辦法抄近路,去半路上攔住他們好不好?”


    孟尋洲看著她哭紅的眼,心疼地替她擦去眼淚。


    他之前從沒遇見過姑娘在自己麵前哭成這樣,情緒又如此激動的情況,一時間除了輕撫不知該如何安慰。


    他隻能學著從前安慰孟溪的手法,拉著她的雙手,望著她的眼睛。


    “嬋音乖,冷靜一些。”


    “薑叔和鍾嬸既然做了這個決定,就算咱們去阻攔,隻怕他們也不會改變心意。”


    薑嬋音想了想,還真是。


    之前薑懷章開玩笑的時候經常說,她們薑家人的性格,簡直像是祖傳下來的。


    從薑妙芝到薑懷序,全都一個樣,不管平常多麽隨和,隻要認準了的決定,絕對不會更改。


    就算她真的去半路攔截,爸爸媽媽也不會跟她迴來。


    孟尋洲見她似乎清醒了些,再次輕輕拍拍她的後背。


    “薑家的生意是你們的心血,薑叔他們一定也不想就這麽放棄,才留你下來。”


    這話,倒是讓薑嬋音瞬間清醒了不少。


    是啊,薑家的生意,是她們全家人的心血,不能就這麽白白浪費放棄。


    更何況爸媽走的時候也說了,她們留她下來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要她等薑晚吟迴來。


    一想到薑晚吟,薑嬋音就仿佛又看到了主心骨。


    有薑嬋音在,一切都不是不可改變的,她就是唯一可能改變薑家所有事的變量。


    等她迴來,說不定這件事就會有轉機呢?


    想到這,薑嬋音定了定神。


    對,事情都還未定,都還有希望。


    她不能就這麽一直傷心頹喪下去,一切都等薑晚吟迴來再說。


    與此同時,2000年,醫院。


    在醫療團隊和李老醫生的協作配合治療下,薑晚吟總算慢慢蘇醒過來。


    睜開眼,薑晚吟望著有些陌生的醫院房間,以及病床旁走動的,戴著口罩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有些恍惚。


    大腦空白片刻,一時沒緩過神,她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甚至有些記不清睡過去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見薑晚吟終於睜開了眼,薑懷序驚喜,期待又興奮地立刻走上前來,輕聲喊她。


    “晚吟,你感覺怎麽樣?”


    薑晚吟緩慢地轉頭望向薑懷序,目光有些茫然。


    薑懷序被這個眼神嚇了一跳,連忙抓住旁邊醫生的衣服就要詢問情況。


    隻是他還沒開口,薑晚吟像是猛然記起什麽似的,先開了口。


    “叔公,現在是幾號了?”


    薑懷序遲疑地看向她:“二十四號。”


    “二十四號……”


    薑晚吟猛然瞪大眼睛。


    她眼睛一閉一睜,還以為自己不過是睡了一覺,沒想到距離她被張遲舟劫持,竟然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天。


    薑晚吟雙手撐著床沿,著急得立刻就想坐起來。


    隻可惜躺得太久,一時間肌肉有些用不上力氣。


    剛撐起來一些,胳膊忽然一軟,整個人又重重地躺了迴去。


    薑晚吟卻不放棄,再度嚐試想坐起來。


    薑懷序有些看不下去了,皺著眉上前將她扶起來,一邊歎氣一邊問。


    “你這才剛恢複,這麽著急,這是想做什麽啊?”


    薑晚吟滿臉焦急,看著醫生都離開了病房,這才開口。


    “除了這個年代有個張遲舟,七十年代也有一個。”


    “叔公你不知道,張遲舟摔下山崖前,親口告訴我,我爸爸媽媽,是他親手害死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家臥室通七零,拿下瘋批當老公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顏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顏墨並收藏我家臥室通七零,拿下瘋批當老公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