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孟尋洲,薑嬋音心頭就控製不住地湧上一股酸澀。


    她將拿起來的牛肉幹又放了迴去。


    “喜歡一個人時的心情,誰又能完完全全分得清楚呢。”


    她垂眸,笑容裏帶了幾分苦澀。


    薑晚吟瞬間也沒了食欲,有些心疼地看過去。


    “嬋音……”


    薑嬋音不想破壞薑晚吟的心情,迅速調整了表情,又重新露出笑容。


    “我沒事啦,倒是你,不管要去做什麽事,千萬記得,最重要的是保護好自己。”


    她萬般認真地捧住薑晚吟的臉。


    “還有,千萬不要受傷,我可是會心疼的!”


    薑晚吟微愣。


    這一刻,她控製不住地恍惚了一下。


    仿佛透過麵前這張稚嫩的臉,看見了多年後,薑嬋音更加成熟,慈愛的麵容。


    她滿眼愛意,捧著她的臉柔聲叮囑。


    ——我的寶貝,一定要健康長大,不要受傷。


    薑晚吟鼻頭一酸,感觸泛濫,控製不住地一把抱住薑嬋音。


    像個孩子一樣,將腦袋埋進她懷裏,認認真真感受這個懷抱,將眼淚徹底藏匿。


    薑嬋音愣了一下,卻也沒說什麽,輕拍了拍她的脊背,無聲安撫。


    這一刻,時間都仿佛被拉長。


    但於薑晚吟而言,又實在太短暫。


    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如果媽媽能一直在她身邊就好了……


    薑晚吟暗暗捏了捏拳,下定決心。


    不論如何,她一定要拚盡全力,讓媽媽,讓外公外婆,讓全家人都平安活到後世,再不受生離死別之苦。


    一定!


    *


    第二天,依舊是全家出動做生意。


    薑晚吟心裏掛念著和陸承驍的約定任務,白天跟著家人們一起高效率地擺攤,賣貨。


    一到轉場或者空閑也不休息,趕緊在腦海中不停模擬到時到達任務現場,可能會出現的情況。


    她到時可能遇到的各種場景,各種可能遇到的突發情況,能想到的,都在腦海中模擬了一遍。


    一邊想,一邊不停地思考假如自己真的身臨其境,會做出什麽反應,又應該做出什麽反應。


    邊思考邊糾正,就像當時高考一樣,刨除錯誤答案,把正確答案刻進心裏。


    有時想得太入迷,身體都會不自覺地跟著擺動。


    前一秒,薑懷序剛剛不小心踩到薑晚吟的腳,道完歉沒等到薑晚吟反應,就繼續忙手頭上的事。


    後一秒再迴頭,就見薑晚吟表情嚴肅得像是要立刻拉他去派出所。


    個子不高,氣勢卻足足有兩米。


    薑懷序猝不及防,被嚇得一個趔趄,左腳絆右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噗嗤——”


    薑懷章幾人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薑懷序自己也懵懵的,撓了撓後腦勺。


    “晚……晚吟,我就是踩了你的腳一下,你不至於生氣成這樣吧?”


    “我端正態度,好好跟你道個歉還不行嗎?”


    薑晚吟聞聲迴過神,餘怒未消的目光裏混雜著茫然,向下看去。


    “啊?什麽道歉?”


    薑晚吟不解地眨眨眼,看向仍舊坐在地上的薑懷序。


    她剛剛被踩了一腳,甚至都沒感覺到疼。


    “薑二叔,你怎麽坐在地上?涼不涼啊?”


    兩人大眼瞪小眼片刻。


    薑懷序:更加驚恐。


    全場唯一知情人薑嬋音笑著把薑懷序拉起來。


    “二叔,晚吟沒有在和你生氣啦,她那是——在心裏演電影呢!”


    薑懷序:?


    “還能在心裏演電影?”


    薑嬋音一本正經地點頭。


    “對啊,你不知道吧。”


    “所以,咱們不要打擾她,讓她好好把電影演完。”


    薑懷序不明覺厲,呆愣愣地點頭。


    “哦哦……”


    整整一天,薑晚吟都處在一旦閑下來,隨時演練的狀態。


    搞得一肚子煩悶的薑懷序,幾次想和薑晚吟討論華夏飯店那兩幅畫的事都根本沒機會。


    他隻能在迴去的路上獨自歎氣。


    “唉……也不知道那兩幅畫到底去哪兒了。”


    “怎麽能憑空就消失了呢,竟然還有這種事……”


    這麽幾句話,反反複複地念叨,歎氣聲一聲接著一聲。


    聽得原本好脾氣的許宜珍都忍無可忍,笑著推了他一把。


    “你能不能稍微安靜一會兒?或者跟晚吟一樣,在心裏麵念叨?”


    “你從知道消息的那天開始,一直念到現在,晚吟都迴來了。”


    “瞅瞅我這耳朵,都快被你念出繭子了!”


    眾人聞聲看過來,都是好笑又無奈。


    薑懷序蔫蔫的,摸了摸口袋裏今天賺的錢,甚至都沒高興起來。


    “唉,我也不想啊,但我一想到那兩幅畫,我就不甘心啊!”


    薑晚吟恰好又演練過一輪,終於分出點注意力,也跟著無奈歎氣。


    “二嬸你也別怪薑二叔,我特別能理解,其實我心裏也特別難受。”


    尤其是她比薑懷序了解得更多一點,知道那兩幅畫未來很有可能已經流落到了異國他鄉。


    每次想起來都心疼得不得了。


    薑晚吟再次歎氣。


    “薑二叔他隻是太喜歡了,控製不住。”


    薑懷序差點老淚縱橫,感動不已地看著薑晚吟。


    “知己啊知己!晚吟,你這麽長時間不提畫的事,我還以為你已經不在意了呢!”


    薑晚吟拍拍他的肩膀。


    “怎麽可能不在意?我也超級心痛啊,你比我喜歡的程度更深,肯定更難受吧?”


    薑懷序使勁點點頭。


    就在他感動得眼淚冒出來的前一秒,薑晚吟突然話鋒一轉。


    “不過薑二叔就算再難受,咱也注意點影響哈。”


    “實在不行你跟我一樣,在心裏演小電影,自己對著自己歎氣?”


    薑懷序試了試。


    結果那五官皺巴的,都快擠出一個“愁”字了。


    要多苦有多苦。


    許宜珍看了連連擺手。


    “算了算了,你還是歎氣吧。”


    “你這副表情,我怕我半夜看到做噩夢。”


    “噗——”


    眾人又沒忍住笑起來。


    在這輕鬆的氣氛中,轉眼兩天過去。


    出任務當天晚上,薑晚吟掐準了時間趕去了牛棚。


    陸承驍遠遠地聽見了腳步聲,往外正張望著。


    下一秒,薑晚吟黑發黑帽黑衣服,一身黑,甚至還戴了個黑口罩,猛地出現在了他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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