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他不識字,他家裏沒人識字,帶迴家去也沒人看得懂。


    看來爹娘和姐姐打算的不無道理,他們以後有錢了,必須得去學堂識字去。


    不識字真的太不方便了。


    他為難了一瞬,沒接,讓人把東西收好。


    “不用給我,我們都不識字。”


    跟小乞丐說:“這樣吧,你們當著我的麵,偷拿一些麥子。


    你們就當沒拿過我們家麥子,我就當沒見過你們。


    咱們全當沒有過交集,你看行嗎?”


    “多謝,多謝!”


    小乞丐千恩萬謝,脫下外麵破破爛爛的褂子,把爛的地方打上結,捧了幾斤小麥,就千恩萬謝的走了。


    陳兮要帶著幾個弟弟迴家去。


    幾個弟弟還磨蹭著不想走:


    “大哥,咱們走了,那個小乞丐把咱們家的小麥都偷完了怎麽辦!”


    畢竟這事得了陳兮的首肯了。


    陳兮想著應該不會吧?


    要是那個小乞丐如此沒人品,那直接偷就好了,也不用特地來求他啊。


    他們的麥子曬在荒地上,平時除了他家人一天來翻個二三趟,根本沒人會來。


    可話又說迴來。


    真的偷麥子了,他也看不出來啊!


    將近三千斤麥子,別說偷個一二斤了,就算是偷一二百斤,也夠嗆看的出來。


    他兄弟四個幹脆一屁股坐在了地頭樹蔭下,等著小乞丐走遠了再迴家去。


    卻沒想到,小乞丐沒走,反而又跑迴來了。


    意冰寒三個孩子警惕的看著小乞丐,怕人家又要來偷麥子。


    但是小乞丐這次不是為了拿小麥的。


    直徑跑到陳兮四個的麵前說:


    “大哥,我阿奶說她有痹症,一到陰雨天,關節疼得格外厲害。


    她今日就腿疼的快受不了了,她怕不久可能要下雨。


    她讓我來跟你說一聲,你們要是聽勸,還是快把麥子收起來,省的淋雨了。”


    “不是吧?這大太陽,會下雨?”


    別說陳兮四個不信,小乞丐說這話時自己也半信半疑。


    可阿奶的確是每逢陰雨天,疼得徹夜難眠,這也是不會錯的。


    陳兮四個想著要是下雨,可不是小事。


    他們一年到頭吃黑麵,苞米麵。


    小麥和精白麵是他們一年到頭,主要的收入來源。


    要是被雨淋壞了衝跑了,擔待不起。


    不光他擔待不起,他們村子都擔待不起。


    匆忙道了聲謝,他帶著三個弟弟迴家跟娘說這事。


    陳定水運完了沙子,把毛驢牽陳定山他大哥家,幫忙幹活去了。


    還沒迴來。


    尤氏跟陳瀟放下手頭正縫了一半的被子,十分重視。


    “你幫了那個小乞丐,他們按說應該不會平白無故的害我們。


    咱們還是去把麥子收起來吧!


    要是沒下雨,就當提早收了麥子。


    要是下雨了,那可是幫了咱們大忙了。”


    陳寒卻有不同看法:“萬一他們把我們支走就是為了偷我們麥子呢?”


    “這…也不是沒可能。可要為了偷麥子,謊稱下雨,那家家戶戶都收麥子,他們以後想偷也沒的偷了,不至於這麽笨吧?姐,你說呢?”


    陳兮問陳瀟。


    陳瀟不知道。


    可她想起了前世在華國聽過的典故: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說的就是他娘有老寒腿,一到陰天下雨就不舒服,提前預測到了第二天是個雨天,所以讓她兒子洗了羅裙放外麵,第二天一場大雨淋的透透的,順利說服她兒子允她再嫁的事。


    說不定,關節炎,老寒腿啥的,真的能預測下雨。


    “要不就收吧,反正原本也曬差不多了。”


    “收,咱們現在就去。”


    尤氏說著,翻找麻袋,要去收麥子。


    陳兮陳意拿著收麥子簸箕,笤帚也跟上。


    陳冰陳寒接受了尤氏給的任務,去村裏吆喝一圈。


    跟他們家交好的人,要著重通知,別的愛信不信。


    陳瀟被勒令在家裏,哪裏也不許去。


    她已經出了小月子了,但是上次跳河救雲亦蓮渾身透了涼水,尤氏不許她再沾涼水。


    淋雨更是不行。


    她沒法子,隻好在家待著。


    就等爹幫大伯家幹完活迴來,讓她爹牽著小毛驢去荒地那裏,把糧食都給拉迴來。


    糧食拉迴來,也是需要地方放的。


    不過,放不了幾天,就會把該繳稅的拉去送府衙裏。


    剩下的要麽磨成粉,把精白麵粉賣了,黑麵留著自家吃。


    要麽直接賣小麥。


    不過,村裏大多數人選擇賣精白麵。


    雖然費很多功夫。


    可是精白麵粉的價格比小麥貴了一倍。


    光賣精白麵粉,剩下的黑麵,他們會和細糠一起摻了,留著自己吃。


    和賣小麥掙差不多的錢,但是他們多得了黑麵,細糠和粗糠。


    黑麵和細糠人都可以吃,家境殷實的人家會用粗糠喂雞鴨。


    要問吃黑麵和細糠啥感覺。


    陳瀟覺得,跟前世在華國吃的全麥麵包有點像,但是比那個還要粗糙好幾倍。


    畢竟全麥麵包基本是精白麵,而且隻加了一點點麥麩。


    這裏的黑麵,那真的是跟吞沙子一樣,每吃一口,就磨的嗓子生疼。


    而要是窮到逼不得已,吃粗糠,那簡直跟生吞大寶劍沒差別了。


    她搖搖頭,不行,不能讓爹娘弟弟們再吃糠咽菜。


    她在家閑著也是閑著,就把堂屋給收拾了一下。


    感覺地方不夠大,她把她的屋子也空出來一半。


    陳定水在陳定山家幹活,正在牽著驢,用石滾子壓幹透的麥子,就見倆兒子跑來了,說要下雨了,得趕緊收糧食。


    那一瞬間,陳定水感覺他耳朵出問題了。


    “啥?青天白日的,你們從哪裏聽的流言?”


    “是一個小乞丐的阿奶說的。”


    陳寒認真解釋。


    大定子媳婦聽了,也重視了起來,跟陳定水說:


    “二定子,要不你快迴家收拾收拾吧!


    我跟你倆大侄兒幹的慢,這才剛剛把麥子壓出來,還得曬上呢,要不我家先不收,再等等。”


    “別,大嫂,要不你們也收起來吧,萬一下大雨,都給衝跑了,可就麻煩了。”


    “可…不行啊,這要是給捂了,不幾天就發黴,到時候交稅人家都不收。


    更何況賣不出去,家裏沒進項,一大家子人吃飯,油鹽都得買,可怎麽辦…”


    黃氏說起這個,愁的眼尾的皺紋又多了好幾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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