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童鈺問:“你們說,要找到一個地方,可以有哪些方法?”


    “自然是地名啊?可以通過地圖,也可以問啊!”


    “如果沒有地名呢?”


    “沒有地名,那總有個方向吧,比如東西南北!”


    “如果連東西南北也沒有呢?”


    “座標!”海青一拍大腿,說。他跟著湯老師這些年,師父也不是白叫的。


    童鈺:“對!座標。”


    海青:“你是說,這些數字,是座標?”


    童鈺:“這裏麵肯定包含經緯度,然後還有一些數字可能是用來描繪地理特征的。”


    海青:“隻是這麽多數字,怎麽確定哪兩個代表經緯度呢?”


    童鈺:“所以,這裏邊一定還有別的提示。不過,我們要以先試著把這些數字兩兩組合起來,用排除法,把一些不可能的排除掉。把可能的留下來再分析。”


    海青:“這個辦法可行。分組開幹吧!”


    童鈺劉鳳岡一組,海青沈又希一組。等到天黑的時候,地上堆滿了演算紙。可能的數字隻有十五組。


    大家相視一笑。因為這意味著,接下來的工作量會小很多。


    皇上來的時候,給他們帶來了一幅標有經緯度的大地圖。對照著地圖一一比對,東經109北緯31這組數字,吸引了童鈺。


    這地方是雞心嶺。


    “雞心嶺?這裏是雄雞的心髒。有意思!”皇上說。


    等童鈺翻看了關於雞心嶺的地理特征後,說:“這個地方非常有可能。把畫裏的所有數字加起來,正好是1890,差不多就是雞心嶺的海拔高度。”


    沈又希:“這種高度的山,可不止這一個呢。”


    童鈺:“所以要繼續排除,另外,可能還有其他可以進一步證明的東西。”


    皇上:“先休息。明天再幹。”


    第二日,童鈺拿了一疊紙,臨摹了天際線,山廓線。然後把這些線條再拚湊在一起。


    “大家看看,這像什麽?”


    “像什麽?”


    “看出來了,這是我們的疆域輪廓啊!雄雞啊!”


    “是的。這是這些山峰的輪廓線組成的。大家再看看這個是什麽?”


    “心形啊!”


    “這是那些小路的輪廓線組成的。線索都指向三個字。”


    “雞心嶺?鈺兒,你找到了?!”


    “還需要進一步驗證。得告訴皇上,把這個地方保護起來。”


    “我已經安排了。”皇上老遠就聽見他們的談話,應道。


    “昨天聽了童鈺的分析,覺得可能性很大,就安排下去了。”皇上顯然很高興。


    “可是雞心嶺那麽大,要怎麽確定寶藏的位置?”


    “應該還有至少一條線索。但不知道是什麽。”


    “不急。答案已經唿之欲出了。靜下心來就好。”皇上給幾個人放假一天。


    “聽戲吧,好久沒聽戲了。這幾天有黃老板的《桃花扇》。”劉鳳岡說。


    其他人都看著童鈺。童鈺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劉鳳岡這個戲迷,一天不聽戲,耳朵不舒服,二天不聽戲,渾身不舒服,三天不聽戲,茶飯不思。這些天他忍得有多痛苦哇!


    劉鳳岡的提議就一致通過了。


    盡管入冬後,北方的天氣很冷,但街上依舊人來人往,熱鬧不減。


    “人都齊了,走著!”劉鳳岡見早早前的八個人,又一個不落地聚在一起,浩浩蕩蕩開往暢聽閣。


    “你們前麵走著,我去買點吃的。”沈又希路過周福記,忽然想起他們家的果餞,是姑娘們看戲必不可少的。


    抱著一大包吃食,沈又希去追趕童鈺們。


    一個人伸手奪走了他的吃食,沈又希抬頭看到了環抱雙臂的巴雅:“這姑奶奶咋陰魂不散?膽子也夠大的,追到京城來了!”


    不是冤家不聚頭,果然是顛撲不破的真理啊。人來人往的大街,沈又希可不想跟一個姑娘打架。


    “那誰,你的短刀,我今天沒帶在身上,改天,改天我們在這裏見麵,我一定還給你。”


    巴雅還是環抱雙臂,歪著腦袋看著他:“姑奶奶我不稀罕那破刀了。我今天就隻想打趴你。直到你跪地求饒。”


    功夫不咋地,嘴巴倒是挺厲害的!


    沈又希可不想跟她糾纏,趁著對方一個不注意,奪路而逃。


    巴雅哪裏肯罷休?追!


    沈又希在人群裏穿來穿去,見到同伴,直唿“救命!”


    什麽人能讓沈大公子抱頭鼠竄直唿救命?


    幾個人一字排開,雙手抱臂,當街站立。


    巴雅?追到京城來了,夠執著啊!


    周高高小聲說:“沈又希,你趕緊躲戲院裏去。這姑奶奶咱們還是不要惹才好!”


    “她是什麽人?”海青小聲問。


    周高高:“海貴人的妹妹,巴雅。我也是前天的馬球賽上才知道的。”


    童鈺:“她為什麽追沈又希?”


    周高高:“為什麽?你上次把人掀翻河裏,弄得跟落湯雞似的。不記得了?”


    童鈺記起來,似乎有這麽迴事。


    童鈺:“這事兒隻有你能擺平。交給你了。”


    周高高翻了幾個白眼給童鈺。轉頭滿臉堆笑地朝巴雅走去。


    “巴雅!好巧,在這兒碰到你!”她故意聲音高高地說。


    “你是要去聽戲嗎?正好我也要去呢!一起吧!”


    “讓那個沈猴子給我滾出來!”她指著海青。


    “你是說沈又希嗎?我剛看到他,他說他做錯事了!這不,迴家拿你的短刀,說要誠懇地跟你道歉。”


    “道歉?本姑娘不接受!”


    “對!不能這麽輕易原諒他!作為一個男人,怎麽可以對女孩子下狠手?”


    “他偷了我的刀!他是小偷!”


    “那就更不能原諒他!人品這麽差!我也看不慣他。”


    周高高一邊說,一邊偷偷朝童鈺擺手,示意他們趕緊走。


    “這家夥從小就喜歡舞刀弄棒,不過就是拿過劍術第一、拳術第一、馬術第一,就恃強淩弱。必須狠狠地教訓他,不能讓他再欺負人了!”


    “就算打不過他,我們可以找人幫忙啊!不是說,雙拳難敵四手嗎?我就不信,我們找一百人,還打不過他嗎?”


    巴雅沉默了。


    “今天且讓這家夥舒服地活一天。我們去聽戲,可是黃老板的《桃花扇》哦!很叫座的。”


    “不喜歡聽戲。聽不懂。”


    “所以呀,我帶你去啊,我解釋給你聽。是一個非常悲傷的愛情故事。”


    這位王爺家的四格格,母親不受父親待見,在草原上其實沒什麽朋友。到了京城,更孤獨了。


    今天,周高高第一次跟她講了這麽多話,還主動請她去聽戲。她充滿感激地看向比她矮一個頭的周高高。


    周高高的大眼睛坦誠地看著她,身體漫不經心地貼近她。


    “我也好久沒聽戲了。沒有人陪,一個人去聽也沒意思。要不,你陪我?”


    巴雅還是猶豫著。


    周高高堅定地拉住她的手。


    巴雅點點頭。


    兩人在前麵走。一群彪形大漢在後麵跟著。


    周高高拿起一個果餞,塞進嘴裏。又拿一個塞進巴雅的嘴裏。


    兩人相視一笑,果餞真的甜蜜而溫暖。


    兩人邊吃邊走。


    巴雅忽然問:“那個沈猴子,他的馬術真的很棒嗎?”


    周高高笑了:“他叫沈又希。在我們這裏,算厲害了。但在草原上,就不一定了。”


    巴雅咬了咬唇,點點頭:“猴子拉希!”


    周高高聽了,哈哈大笑。


    兩人到了暢聽閣,戲已經開場半晌了。


    沈又希眼尖,見巴雅來了,偷偷地溜了。


    周高高遞調童鈺幾個果餞,童鈺全部遞給了塔莎。


    “這個是京城有名的小吃,裏麵有蜂蜜,麥芽糖,是姑娘們的最愛。”


    “什麽是麥芽糖?”塔莎一邊吃,一邊問。


    童鈺看了看塔莎,確定她不是假裝不知道。


    他想起他和梅嬉關於麥芽糖的對話:“不僅甜,還粘人!”


    童鈺伸出食指,觸了觸塔莎的手指,塔莎把一粒果餞遞給他,童鈺搖了搖頭,又用食指觸了觸塔莎:“我有悄悄話跟你說。”


    塔莎湊過耳朵:“什麽?你說啊!”


    童鈺:“你什麽都不記得了?”


    塔莎:“什麽?”


    童鈺指了指台上:“沒什麽。聽戲,聽戲。”


    童鈺摸了摸頸上的樹笛。


    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得趕快處理了眼下的事情,去問問清楚。


    迴到禦書房,塔莎開始查資料。


    翻到一本《房陵州誌》,裏麵講到一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宣和七年,也就是1125年,房陵至川陝的古鹽道上,鹽商驟增,日夜不停歇,且有兵甲一路護送。有座橋因此被壓垮了,官府征3000民夫日夜搶修。童鈺第一反應:並非官鹽這麽簡單。


    翻到一本《陝西誌》,說在宣和四年,官府征用民力在雞心嶺開采金礦,運了大量檀木上山。開礦為什麽要用這種木質堅硬且貴重的木材?成本太高了!為什麽不就地取材?


    在川誌裏看到一段軼事。說在川陝鄂交界處,有人曾發現過一棵神奇的臘梅樹,樹冠高達十丈,其樹下生發的子木叢鋪蓋了方圓十裏,相傳這臘梅樹齡近萬年不止,裏麵住著神仙。人們每有所求,都會去到樹下燒香,每每皆靈驗。


    童鈺的心不禁跳了跳。他覺得找到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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