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個日日夜夜都是為了今天,好像人生中的第一場馬拉鬆,到現在為止,終於 抵達了終點。


    薑淮安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為什麽流淚,但是這一刻就是很想哭。


    她沒有那麽矯情是覺得青春的離開,她今年都還沒有過十八歲的生日,青春一直都在。薑淮安想,可能是為了逝去的日子吧,好像是在高考之後,她才對時間流逝有了一個格外清楚的認知。


    從此之後,可能再也不會有高三這一年的緊張忙碌卻又讓人覺得充實的複習,再也不可能有早上六七點鍾起來上早自習,晚上九十點鍾才離開教室的日子。從前在高中時,可能會覺得這樣的日子枯燥又乏味,辛苦又看不到盡頭,可是如今,當她真的站在了盡頭的這一天時,薑淮安卻又覺得從前眼中那麽平淡無聊的日子,竟然也變得珍貴了起來。


    因為,這是不可倒轉的人生。


    也是不可能再迴溯流轉的歲月。


    周以律早早就在校門口等著薑淮安了,當他看見人群中那個紅了眼睛的女孩時,周以律幾乎大步奔了過去。


    他拉住薑淮安的胳膊,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擔憂,“怎麽了?”


    周以律就看見薑淮安紅了眼睛,他其實都不敢問薑淮安是不是因為考試沒考太好,他太清楚薑淮安對這一次的高考抱著怎麽樣的決心。現在的周以律看來,薑淮安就跟商店櫥窗裏的陶瓷娃娃一樣,必須小心對待,他是怕她一不小心就碎了。


    薑淮安在看見周以律過來時,尤其是當後者拉住自己的胳膊時,她幾乎沒有任何考慮,就一頭紮進了周以律的懷中。


    這一舉動,讓周以律直接僵硬在原地。


    雖然他發現自己心裏對薑淮安有好感之後,就很期待薑淮安有一天能對自己做出很親密的舉動。但是現在,周以律隻覺得心頭慌亂。


    “這是怎麽了?”周以律低聲問,他伸手環住了撲進自己懷中的人,以絕對保護的姿態,將薑淮安牢牢地圈住,“誰欺負你了嗎?告訴我,我來處理。”


    薑淮安耳邊聽著周以律胸膛裏傳來的砰砰的心跳聲,這聲音讓人無端覺得一陣踏實。


    在聽見周以律的話時,薑淮安眼中的淚水像是止住了,她覺得有幾分好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就是從現在周以律的聲音裏聽出來了幾分兇悍。


    那句“我來處理”,聽著就像是隻要她說出一個名字,周以律就要過去找人幹架似的。想到這裏,薑淮安破涕為笑,她在周以律懷中搖頭,隻不過現在的聲音聽起來還有些甕聲甕氣的,帶著幾分令人心軟的可憐,“我沒事,也沒有人欺負我,你想什麽呢。”


    “那怎麽……”周以律的聲音不由更低了兩分,在他看來,如果不是有人欺負薑淮安,但是她現在又忍不住想哭的話,那就隻剩下了一個原因。


    沒考好?


    周以律心慌,他腦子裏在飛速轉著,想著怎麽安慰學霸女朋友考試失利這件事。


    結果還沒有周以律思考出個方案,在他懷裏的薑淮安已經先開口了。


    “就是聽著他們唱歌,忽然有點感觸,就想哭了。”


    薑淮安在說這話時,也知道自己今天的舉動看起來有些過分矯情了。她原本不想說給周以律聽,但實在是擔心眼前這人又趁著自己不注意時,腦子裏想些奇怪的原因,她幹脆直接告訴周以律,省得他又在胡思亂想。


    周以律沒想到是這樣的原因,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雖然不能百分百感同身受,但他願意主動去感受薑淮安感受到的情緒。周以律的一隻大手放在薑淮安的後腦勺上,輕輕地撫了撫,“那就哭吧,反正現在沒人看見。”


    他替她擋住外麵的人的視線,可以讓薑淮安放肆哭出來。


    可是現在薑淮安已經過了那一陣的情緒,她本來也不算是個多愁善感的人,能矯情那麽一會兒都已經很不容易,怎麽可能還在校門口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跟周以律這般黏黏糊糊。


    就在周以律保證沒人看見時,也是在薑淮安準備從周以律的懷中掙脫出來之際,忽然就在這一刻,一道聲音直直地朝著他們兩人的方向落下來——


    “周以律!”


    周以律對於這道聲音實在是太熟悉,畢竟高中這幾年時間,他每次違反校紀校規,都沒少被這位政教處主任訓斥。


    現在在聽見這聲音的那一瞬間,周以律不用抬頭,都知道是誰過來了。


    而此刻薑淮安也正好從周以律的懷裏站出來,顯然薑淮安也聽見了耳邊傳來的這道熟悉的聲音。


    政教處主任是在校門口準備維持維持交通秩序,沒想到在人群中看見了不用參加高考的周以律。


    沒別的原因,隻是因為周以律穿了一身紅衣,站在人群中格外顯眼,他想不注意都很難。


    在看清楚周以律時,主任就注意到了在周以律懷裏的小姑娘。


    那身影看起來也好像是他們學校的學生。


    政教處主任對市一中學生的早戀抓得很緊,早就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


    在看見校門口相擁的一對少年少女時,政教處主任幾乎立馬就肯定這一定是一對小情侶。所以在當下,他也大步流星地朝著周以律走了去。


    但剛走近,主任就看清楚了剛才在周以律懷中的少女。


    很熟悉的一張臉。


    他一點也不陌生,前不久都還談過話。


    “薑淮安!”政教處主任此刻的臉色跟打翻的顏料盤沒什麽區別,五顏六色,很是精彩,“怎麽是你!”那語氣,像是活生生見鬼了一般。


    薑淮安在聽見主任的聲音那一刻,腦子裏很不合適地出現了網上那個很老很無聊的冷笑話——


    “how r u?”


    “hoe old r u?”


    “怎麽是你?”


    “怎麽老是你?”


    薑淮安想到這裏,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倒是高興了,但是現在政教處主任的那臉色,看起來更難看了。這是所有的顏料都混合在了一起,變成了灰黑色,很是陰沉憤怒地顏色。


    “你還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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