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她母親又做了一次化療,她知道周以律下午有去籃球場,但也沒有分出時間去看他,每天放學她都趕去醫院。


    現在這般偶遇,實在是有些意外。


    “……迴來做什麽?不用,不想,別說了,我就在公寓。”


    “什麽懶得迴? 太遠,學習忙。”拿著電話的人輕笑一聲,叫人也聽不出來是有幾分認真,“你要來逮我?行啊,明天我在學校圖書館,你要是來的話,別找錯了位置。”


    片刻後,三樓再一次恢複了寧靜。


    第二天,薑淮安先去醫院看望了母親,然後去了學校。


    最近母親不允許她一直待在醫院,薑淮安平日都在家裏,今日她直接帶著錯題集到了圖書館。


    一樓是電子閱覽室,人最多。薑淮安逛了一圈後,上了二樓。


    二樓總結來說就是“雜書區”, 小說,散文等等,都在這一層,有明確的分區。


    周末來圖書館的到底是少數人,二樓也就稀稀拉拉坐了十幾個學生。


    薑淮安到了三樓。


    她皺眉,相比於已經很冷清的二樓,三樓更是沒有人煙。


    空無一人。


    薑淮安放下書本,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騙子。”她有些無奈抱怨。


    不過這種因為空跑了一趟,期待落空的懊惱的情緒,隻在她心頭短暫地存在了一瞬間,很快薑淮安重新投入對錯題集的查漏補缺中。


    當三樓圖書室的門從外麵拉開時,薑淮安壓根就沒有注意到,她下筆還在刷刷寫著蛋白質和核酸的功能,正寫到核酸是由c、h、o、n、p等化學元素組成的高分子化合物時,周以律頂著一縷不安分翹起來的頭發,微微眯著眼睛,走進了安靜的室內。


    周以律沒想到三樓會有人。


    最近家裏人都迴來了,他懶得迴家,不論是上課還是周末,都窩在自己的那套公寓。


    今天為了避免徐女士真的去公寓逮他迴家,他幹脆直接來了學校。


    昨晚聽林駿維一群人在ktv鬼哭狼嚎了大半夜,今早成功起晚了,磨蹭到快要中午,才從家裏出來。


    隻是沒想到,來了三樓,卻發現這裏好像有人。


    周以律本來隻是掃了眼,但在落在現在趴在桌上認真寫著什麽的人身上時,他眼裏露出了些意外。


    周以律找到之前自己坐的位置,拉開板凳,像是故意發出一聲刺耳的拖拽聲,然後趴在桌上,倒頭就睡。


    薑淮安筆下的“核苷酸”因為耳邊傳來的尖銳的聲音而變得有些扭曲,她狠狠皺眉抬頭,結果就隻看見了一顆黑黢黢的頭頂。


    薑淮安:“……”


    在片刻的憤怒後,薑淮安意識到了不遠處對著自己睡覺的人是誰。


    她看了眼時間,這時候都已經快要中午十二點。


    原來國際班的學生來上自習,是喜歡踩著中午的飯點?


    薑淮安總結完最後一道錯題後,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她要去吃午飯。


    書本她沒有帶走,就放在自習用的桌子上,不過離開的時候,薑淮安從書包裏拿出了一瓶焦糖布丁。路過周以律的那張桌前,薑淮安將布丁放在了周以律跟前。


    她沒周以律那麽缺德,動作都是輕手輕腳的,放下後就準備離開。


    “你做賊嗎?”


    可在薑淮安剛準備抽身時,忽然跟前這個趴在桌上看起來好像睡著的人,冷不丁開口。


    薑淮安手一頓,似乎不意外這人是在裝睡。


    “你醒了。”她語氣平靜。


    周以律從桌上抬頭,現在薑淮安跟他的距離已經超過了人和人之間交往的安全距離,以至於他隻需要動一動鼻子,就能輕而易舉地聞到從她身上傳來的有些沁人心脾的青柚味。


    周以律是有點搞不懂薑淮安被抓包後這淡定的模樣究竟是憑什麽,這跟他見過的所有的想要追他的人都不一樣。


    “這是什麽?”周以律瞥了一眼出現在自己桌上的玻璃小瓶。


    “布丁。”


    “給我?”


    薑淮安迴了他一個“不然呢”的眼神。


    周以律懶洋洋地靠在灰白色的塑料背椅上,眼神帶著幾分深意打量著跟前的薑淮安。


    不得不說,薑淮安是個很耐看的人。她不是一眼能讓人驚豔的濃顏係,而是很標準的南方女孩子的長相,精致而柔美。她皮膚很白,五官除了那雙杏眼很大之外,別的都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看起來也小小的,但組合起來,就是一副令人很舒心的長相,非得要說點什麽,那就是很有書卷氣。


    一看就是好學生的那種柔軟的書卷氣。


    今天可能因為是周末,薑淮安也沒有紮頭發,而是用了跟衣服同色的香芋紫的寬邊發箍戴在頭上,將細碎的頭發全都壓住,露出了飽滿光潔的額頭。


    別人這般打扮,可能還會顯得頭大,但她那張臉本來就小小的,也不讓人覺得土氣笨拙有鈍感,反而將身上那股子良好教養的書香門第的大小姐的氣質展露無遺。


    周以律很少接觸到這樣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是老師的心頭寶的好學生,但很顯然,薑淮安似乎跟那些一門心思隻知道讀書的書呆子又有些不太一樣。


    “追我?”周以律不給薑淮安掩飾的機會,直接問,“不然為什麽給我帶東西?”


    薑淮安抿唇,沒有承認,她眨了眨眼睛,那卷翹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震顫之下,有些熠熠生輝,“你不是沒吃早飯嗎?”


    周以律:“嗯?你知道?”


    “猜的。”薑淮安腹誹,昨天說了要來圖書館的人,這大中午的才來,估計是莫斯科時間。


    周以律輕笑出聲,他沒有拒絕薑淮安的布丁,當著她的麵吃了一口,“好甜。”他不愛甜食。


    薑淮安沒發表任何意見,“要不要一起吃飯?”


    布丁杯很小,周以律三兩口就吃完了。早上起來後,他直接從家中出來,十一點過學校周末門口本來就很稀少的早餐流動小攤早就撤得沒了影子,他的確是空腹到了圖書館。吃著薑淮安的布丁,周以律頭一次心頭生出來還不賴的感覺。


    “你在約我?”周以律看著薑淮安問。


    他這樣子明顯帶著幾分逗弄。


    薑淮安沒多少耐性,聽見這話後,掉頭就走。


    周以律原本以為她是鬧小脾氣,欲擒故縱,走到門口見自己沒有拉住她,肯定會迴頭。


    可沒想到,薑淮安“追人”的時候格外隨心所欲,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她耐心告罄的時候,管是誰的麵子,都不頂用。


    所以,周以律在聽見不遠處的那扇門傳來清清楚楚地關門聲時,他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薑淮安是剛要走出圖書館門口時,被身後大步追來的周以律攔住。


    “薑淮安!”


    身後傳來一道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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