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澄剛迴到二十九樓,就發現溫苓正坐在沙發上等著他。


    心跳聲如同擂鼓,林澄假裝淡定的走過去:“怎麽這麽晚了還不睡?”


    溫苓看著他的臉,沒什麽太大的表情:“你這麽晚了去做什麽了?”


    “去給樓下那個小娜送了點吃的,你知道的,他們那屋的人都搬走了。”林澄眼神有一絲閃躲。


    溫苓放在腿上的手握緊了拳頭,指甲都要掐進手心裏:“送東西需要幾個小時?”


    “幫,幫她……”林澄緊張的汗都冒了出來,一時也想不到什麽好理由。


    溫苓的話卻直接澆了他一盆冷水:“衣服扣子都扣錯了。”


    林澄慌張的低頭,用手去調整,卻發現他根本沒有扣錯。


    但是他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


    林澄跪到溫苓腳邊的地毯上,低頭道歉:“對不起,小苓,我錯了!我就是,我就是被她勾引了,你又,一直不讓我碰你,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溫苓甩開他握上來的手:“你跟我道什麽歉,我又不是你什麽人,你想和誰在一起都是你的自由。”


    林澄目光中帶著哀求:“小苓,你知道我是愛你的,這輩子都隻愛你一個,看到你每天不開心,我真的很難受,我想安慰你的,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麽做,你教教我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愛?愛在現實麵前一文不值。”溫苓心中的苦澀像是水草一樣,纏著她拖入水底,幾乎要窒息,“我們隻是同居的室友而已,你不用跟我解釋什麽。”


    本以為這個男人,在天災之後還能全心全意的保護自己,是值得她托付終身的人。


    可是她自己也發現了自己最近很不對勁,她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隻能一次又一次的發脾氣,想要證明林澄對自己的偏愛。


    溫苓知道自己這樣做,對林澄一點也不公平,林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對每個人都很好。


    而她溫苓自己,天災前就是一個混吃等死的富家小姐,什麽也不會。


    天災後,也隻能靠著金黎,靠著林澄他們照顧,她覺得自己的存在,就是大家的拖累。


    現在好了,林澄有了新的寄托,她也可以放心離開。


    溫苓沒再理會林澄,獨自迴了房間。


    林澄緊張了好幾天,連出去尋找物資都不放心離開,每天盯著溫苓,生怕她想不開。


    但溫苓就好像真的沒有放在心上,每天該幹嘛幹嘛。


    就算看到劉娜來找他,都沒有一點反應。


    林澄也是絕望的意識到,溫苓確實從未說過愛他,隻是意外降臨的天災讓他獨占了溫苓一陣子。


    他原本隻是溫苓的一個舔狗而已。


    金黎早就發現溫苓情緒的異常。


    情緒低落,敏感易怒,食欲減退,很明顯的抑鬱症早期症狀。


    她悄悄給溫苓的飯菜裏加了唯他停,平時帶著她一起種菜,擼熊貓,聽孩子們彈琴唱歌跳舞。


    除了不能出門,想盡了一切治療手段。


    但是溫苓還是在一個普通的清晨,神情自然的好像是出去串門,從二十九樓的連廊上一躍而下。


    樓下的鄰居看到一個人從樓上掉下來,發出的尖叫聲,才驚動了屋裏的林澄。


    林澄隻來得及看到溫苓被洪水卷走,眨眼就消失不見。


    崩潰的他本想跟著一起跳下去,卻被劉娜死死抱住,隻能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匆匆趕下樓的金黎,什麽也沒看到。


    她早就有預感,遲早會有這一天。


    溫苓的心已經死了。


    金黎學了再多心理學知識,也留不住她。


    沒有理會跪在地上痛哭的林澄,金黎沉默的迴了自己家。


    這是第二個,她想要認真治療的病人。


    結果卻還是一樣,她們都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


    上學的時候,老師就說過,他們的作用隻是為患者提供有限的幫助和引導,真正能治愈患者的是他們自己的求生欲。


    但是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還是讓金黎很茫然,自己學的那些理論知識到底有什麽意義。


    誰也救不了。


    “不要多想,你已經盡力了。”


    沈淩將金黎摟入懷裏安慰。


    金黎這些天的努力他都看在眼裏,他也很怕金黎鑽牛角尖,把溫苓的死當成自己的責任。


    金黎將耳朵貼在沈淩胸口,聽著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感受著沈淩溫暖的體溫,旺盛的生命力本該如此。


    在沈淩胸口蹭了蹭,金黎聲音悶悶的說:“我都知道,隻是有點難過,做了那麽多努力,結果卻還是這樣。”


    她的錦鯉附體,也改變不了溫苓想要走絕路的心。


    “都是她自己的選擇,這樣也算是脫離苦海了。”


    末世之後的日子隻會越來越艱難,如今也是解脫。


    金黎在家人戀人和朋友的陪伴下,很快就調整好心態。


    樓下的林澄卻是從此一蹶不振。


    每天就躺在溫苓睡過的臥室裏,不吃不喝不睡,睜著眼發呆。


    沒兩天就瘦了一大圈。


    劉娜借口要照顧林澄,趁機混進了2901。


    “澄哥,都是我的錯,害的姐姐生氣,你不要這樣折磨自己好不好?你起來吃點東西吧,這樣下去真的不行啊。”劉娜半真半假的趴在林澄床邊哭泣。


    她擔心的是林澄萬一死了,她又要上哪找這麽好的飯票。


    床上的林澄一點反應也沒有,他現在隻想跟隨溫苓而去。


    “澄哥,你起來打我好不好?你有情緒要發泄出來,這樣憋著會生病的啊!你要是隨姐姐去了,留下我該怎麽辦呢?”劉娜決定下點猛藥,“還有我肚子裏,你未出世的孩子又該怎麽辦呢?”


    一開始林澄還是沒有迴應,直到劉娜將他的手牽起,放到自己腹部,林澄才像是反應過來。


    “孩子?我的孩子?”


    劉娜紅著眼眶點頭:“對,你的孩子!我一直不敢告訴你,就是怕你為難。現在你這個樣子自暴自棄,我不想孩子出生就沒有爸爸。”


    哪有什麽孩子,不過是想吊住這頭蠢驢的胡蘿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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