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每次在討論結束後,都是直接迴到自己的房間?”綾小路無奈的問道。


    近衛不滿的迴複他:“不然呢?綾小路,你怎麽每次都要和我都說這種話...”


    夜幕降臨,第二天的討論也結束了。綾小路來到近衛的房間做客,兩人正隨意的聊著天。


    綾小路迴答著剛剛近衛的話:“在考試房間多待一會兒也無所謂吧?兔組的大家就會留下來再繼續討論一會兒,而且最近還玩起了撲克牌。”


    “好像很有趣的樣子...”近衛的語氣中帶有一絲羨慕。


    “一之瀨似乎是想通過撲克牌來增進大家的關係...比起這個,我有件事要說。”


    “如果是上次的事就算了。”近衛說道。


    “上次的事?”綾小路裝作聽不懂近衛的話。


    “沒什麽...你特意來到我房間,又想說些不能被別人聽見的事嗎?”


    綾小路淡然道:“倒也不至於...輕井澤和平田是假情侶的事你應該知道吧?”


    近衛抬起手:“先等等...你怎麽突然就開始說這麽勁爆的話題?”


    “咦?我還以為你早就知道了。”


    近衛反問:“我確實猜到了一部分吧...不過你又是怎麽確定的?”


    綾小路解釋道:“我也是推測的,平田和輕井澤已經交往四個月,互相都還以姓氏稱唿對方,證明他們的關係絲毫沒有進展呢。咦?你倒是和...”


    近衛連忙大聲咳嗽打斷了他:“咳咳!你到底要說什麽,還是趕緊進入正題吧?”


    “剛才,輕井澤被真鍋找麻煩。她們將輕井澤叫去沒有人的地方,準備對她進行施暴。”


    近衛聽到這個消息,先是瞪大眼睛,很快,憤怒的情緒衝入他的腦海,他立刻站起身,朝外麵走去。


    綾小路迅速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等等,你想做什麽?”


    近衛的情緒突然產生了劇烈的波動,他說話的語氣瞬間變得冰冷刺骨,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做什麽...當然是讓她們承擔起責任!這種行為是絕對無法允許的...”


    即便近衛想要掙脫綾小路的手,綾小路也絲毫沒有鬆開力氣。不過近衛的反應,突然讓綾小路想起了上次須藤事件與c班辯論時,他那種歇斯底裏的感情。


    綾小路安撫道:“有必要這麽激動嗎?你冷靜一點,我和幸村及時趕到,所以她們還沒來得及動手。”


    “...這樣嗎。”近衛聽到綾小路這樣說,才稍稍冷靜了下來。


    綾小路試探性的問道:“近衛,你難道之前也遇到過這種事嗎?還是說...”


    近衛打斷了他,似乎不想再讓綾小路繼續深究下去:“所以...這和‘輕井澤和平田是假情侶’這件事又有什麽關聯?”


    綾小路也善解人意的沒有繼續追問他,而是順著近衛的話題繼續說道:“嗯...接下來是我的猜測,我覺得輕井澤之後會向平田求助,而平田很可能不會幫助她。”


    近衛眉頭緊鎖:“平田怎麽會不幫忙呢?”


    “這就要看輕井澤想要怎麽解決這件事了。”


    “...什麽意思?”


    就在此時,近衛的房門突然被敲響。綾小路和近衛對視一眼後,綾小路直接躲到了衛生間。


    近衛本來覺得是櫛田在敲門,但當他開門時,卻發現一個意料之外的女生站在門口。


    “...輕井澤,你有什麽事嗎?”近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輕井澤有些猶豫,但還是開口說道:“那個...近衛,我被人纏上了,能不能幫幫我?”


    “...當然可以,先進來說吧。”


    “真的?我就知道你會幫我!”輕井澤臉上立刻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她剛剛緊張的心情也慢慢放鬆了下來。


    近衛將輕井澤請進房間,輕井澤也毫不客氣,走到近衛床邊直接坐了上去。


    她環顧著四周的環境:“誒...原來單人間是這樣的啊。”


    “所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近衛也來到輕井澤旁邊坐下,刻意與她保持了一段距離。


    輕井澤突然靠近近衛,將他的手臂攬入懷中,聲音中帶有幾分顫抖的說道:“c班的真鍋她們突然找上了我,莫名其妙的在找我茬。今天還把我叫到安全通道,準備對我動手...”


    經過櫛田訓練後近衛,一下子明白了輕井澤似乎在刻意表現出可憐的模樣,但她害怕與顫抖的樣子卻是真實的。


    近衛輕輕的抽出手臂,再次與她拉開了距離:“這是在太過分了,你被她們做了什麽嗎?看上去你好像沒有受傷...”


    “是突然有人來了她們才停手的!不然我就...你會幫我的吧?近衛...”輕井澤似乎還心有餘悸,她說完後就抬頭望向近衛,眼神中充滿期待。


    近衛陷入了沉默,隨後他的眼神逐漸失去了光芒,顯得異常冷漠。


    他語氣冰冷地開口說道:“嗯...必須讓她們付出代價才行呢...”


    輕井澤沉浸在喜悅之中,完全沒有注意到近衛的變化。她的臉上正洋溢著驚喜與笑容,輕井澤再次靠近近衛,這一次她想要直接抱住近衛。但還沒等輕井澤做出動作,近衛的下一句話就打斷了她。


    近衛略帶懷疑的質問道:“...以防萬一我問一下,輕井澤,你應該沒有主動去招惹她們吧?”


    “什..什麽意思啊...”


    近衛的語氣讓輕井澤心中感到有些驚慌失措。


    而近衛的語氣也愈發嚴厲起來:“畢竟c班經過上次須藤的事後,是不會輕易對d班動手的。所以你到底有沒有主動得罪過她們?”


    輕井澤從未見過這樣的近衛,她的心裏感到越來越害怕:“我..我沒有...”


    近衛的目光銳利,眼神幽邃的看著輕井澤的眼睛:“真的嗎?如果我之後調查出什麽了,說不定就無法順利解決這件事了呢。”


    輕井澤心中一緊,不敢與近衛對視,低下頭慌張說道:“等一下,我突然想起來了...我..我之前不小心推倒了一個叫梨花的人,她們好像是梨花的朋友...”


    “咦?但你之前明明說是c班在莫名其妙的找你茬啊。也就是說,輕井澤...你難道你是想騙我嗎?”近衛的語氣突然轉冷,表情也變得冷漠。


    輕井澤顫抖的說:“沒..沒有,對不起...近衛...我不是故意這樣的...”


    “做了錯事就要改正,犯下惡行就要贖罪......輕井澤,她們會受到應有的處罰,而你也必須為你的行為負責...”


    “...什麽意思?”


    “你要向梨花同學道歉,然後我會讓真鍋同學她們給你道歉。”


    輕井澤猛地搖頭:“我不要這樣!”


    近衛微微歪頭,似乎對她的反應感到不解:“...為什麽?這應該是雙方都可以接受的事吧?”


    輕井澤再次急切的搖頭拒絕,眼中閃過一絲懇求:“不要!近衛,求求你了...這樣做的話...之後會有奇怪的傳聞的...”


    “奇怪的傳聞?”近衛皺起眉頭。


    “如果連這種事都還要向別人低頭的話,我在女生那邊的立場就....”輕井澤的聲音逐漸滴落,臉上流露出一絲難堪。


    “立場,也就是地位之類的東西嗎?真是無聊...”


    輕井澤愣住了,隨後眼神裏充滿了失望與恐懼:“我...我還以為你會幫我的...這樣的話,還不如不讓你知道!”


    說完,輕井澤起身跑出了近衛的房間。


    近衛似乎還沒從剛才的狀態中脫離出來,他眼神空洞地坐在自己的床上。


    綾小路從廁所中緩步走出,臉上帶著疑惑。


    他來到床邊,觀察近衛的反應:“近衛...你剛剛的話,是認真的嗎?”


    “...什麽?”


    綾小路凝視著近衛:“如果按照你剛才說的那樣做,最後到底解決了什麽?隻是表麵上的和解嗎?”


    “梨花被推倒...應該得到道歉;真鍋犯下惡行...應該被懲罰。”近衛隻是機械性的念叨著這句話。


    “近衛!”


    綾小路突然震聲,嚇得近衛渾身一顫,讓近衛從之前的狀態中逐漸脫離出來,慢慢找迴了理智。


    “怎...怎麽了?”


    “從剛才開始你到底在想些什麽?我是在問你,你這樣做完之後,最後得到的結果能讓你自己滿意嗎?”


    “......”近衛無言的低下了頭,他的大腦正不斷報警,使他不願深入的思考這件事。


    綾小路幫他仔細的進行了解答:“你什麽問題也沒有解決。輕井澤隻是推搡了別人,卻和你口中犯下惡行的真鍋受到一樣的懲罰,而真鍋就算被懲罰,也會沾沾自喜的說自己是為了朋友挺身而出吧。”


    近衛自暴自棄的說道:“那就讓真鍋受到更嚴厲的懲罰不就好了!”


    “這樣做,最後的結果是:輕井澤再也無法在d班振作起來,真鍋就算受到再多的懲罰也會讓c班的人認可吧。”


    “......那你倒是說該怎麽做啊!”近衛朝綾小路遷怒道。


    “正常來說的話應該陪伴在輕井澤身邊,慢慢改變她吧...但誰也沒有這樣的時間,所以有個更快的方法:激化矛盾讓真鍋肆意妄為,拍下她們施暴的證據,等事情結束後再控製住輕井澤,讓她覺得自己能被別人需要,能被別人保護。讓她為了我們行動...我們也會為了她行動。”


    “怎麽能...這樣做!”近衛心中再次燃起怒火,他緊緊的瞪著綾小路的眼睛。


    “你能為輕井澤的人生負責嗎?還是說你有更好的辦法?”


    “難道你的辦法就能讓輕井澤改變?”


    綾小路斬釘截鐵的說:“我可以,並且我的辦法能讓輕井澤從內心開始改變,就像雞蛋從裏麵打破那樣。到時候,她自然會迎來真正的成長。”


    刹那間,近衛的腦海突然閃現出過去的種種場景,那個他一直在苦苦思索的難題再次浮現。


    突然,一個想法在他內心中滋生:倘若當時他沒有急於將證據呈報上去,而是先設法讓無辜的人不要受到牽連,那麽結局會不會有所不同呢?


    他的腦海一旦冒出這種想法,立刻就止不住的思考下去,心中也止不住的湧出悔意。


    ‘先收拾掉當地的暴力團體,一步步改正家族的錯誤的話...’


    即使最終父親仍選擇自殺,大哥也難逃法律的製裁。但若能保護好無辜的母親和妹妹,讓她們免受波及,現在會過上什麽樣的生活呢。


    這一瞬間,近衛深深的領悟到:自己抱著的,隻不過是幼稚而又廉價的正義感。


    綾小路心裏有些意外:“近衛...你在哭嗎?”


    近衛的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般不斷滴落,但他的臉上卻出奇地平靜,雙眼空洞而深邃。他的內心確實感受著悲傷甚至絕望,但他卻無法將其流露出來,隻能落下無聲的淚水。


    綾小路原本以為,近衛聽到自己的話後會立刻情緒失控,陷入怒火之中。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近衛仿佛突然之間領悟到了什麽一樣,突然變得異常的平靜。


    “難道...是和你過去有關嗎?”


    “......”近衛沉默著沒有做出任何迴應。


    綾小路聲音輕輕的說道:“能告訴我嗎?近衛,你的過去...”


    綾小路說完就靜靜的等待著,房間裏除了偶爾傳來的唿吸聲,再無其他聲響。


    十多分鍾悄然流逝。


    終於,近衛低聲喃喃道:“...我害死了我的家人。”


    綾小路心裏有些驚訝,這樣的經曆,和同齡人相比,有些過於沉重了。


    “事情...還要從我小時候說起......”


    近衛呆呆的將自己過去的經曆述說了出來。


    綾小路靜靜地聆聽,沒有說任何話,直到十多分鍾後,近衛終於結束了他的講述。


    綾小路無法做出其他的反應,隻能輕聲歎道:“...是嗎?”


    “在你看來很可笑吧,我剛剛讓輕井澤做的事...和我過去一樣呢,完全沒有任何長進...”


    “...你或許對自己太過苛刻了,你當初也不過隻是個初中生罷了。”


    近衛無法釋懷,繼續說道:“綾小路...雖然你斬釘截鐵的說你的辦法會讓輕井澤改變,但我無法就這麽簡單的相信。我會見證...順便見證我過去的行為,到底是不是一個錯誤。”


    綾小路意識到了什麽,沉默片刻後說道:“近衛...我希望你別把你過去的事和你現在的想法混為一談。”


    近衛沒有再說話,而是靜靜的坐在自己的床上,不再理會綾小路。綾小路見狀,隻好先離開房間,讓近衛一個人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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