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倒是想說桃花開得很好,可對上那大師的眼神,話到了嘴邊也不好當著麵說不,隻嗬嗬的點著頭,顧左右而言他:「這是皇上特地從別處挖來的,是品種最好的桃花樹了。」


    「西宮終年有鬱氣,這裏離得太近了,連花都開不好。」大師說完之後轉身朝著北昌宮的別處走去,太監張嘴阿了一聲,這如今也不是桃花季啊,怎麽就開不好了,他也沒時間多想,趕忙追了上去還想問個明白,後頭那些人卻在桃花樹附近的花壇裏發現了大師所說的‘開不好’,花壇裏栽的幾株福祿考也不知道怎麽迴事,懨懨的垂著花枝,無精打采的。


    ……


    大師的一些話很快傳到了皇太後的耳中,她微凝著神色聽完了太監的迴稟,這可與當初吩咐的不一樣。


    「沒說別了的?不是已經告知他該怎麽說。」


    太監搖搖頭:「那大師是說了幾句,不過今日是嗔仁大師做主,從坤和宮出來後沿途雖說都是了塵大師和了悟大師再說,但到了北昌宮後,關於西宮的話都大都是嗔仁大師所言。」與其說塞了銀子不辦事倒不如說他們沒機會辦事,領頭的是個比他們資曆更甚的大師,他們隻有聽的份。


    皇太後聽他這麽說眉頭更是深皺:「嗔仁大師?」


    「是。」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壞了皇太後的計劃,原本那兩個大師到內宮後一路前往北昌宮是有另一番話要說,皇太後就是要借此機會從北昌宮中再清幾個人出去,來福當頭,其餘的各安理由。


    即便是皇上不答應那也有話壓,總不至於是擺著皇太後的臉麵去要求這些事,與她自然也無幹係。


    可怎麽就變成另外的大師做主,說的又是另外一番話,鬆山寺的這些大師很難請,尤其是仁字輩的,除了祭天大典之外根本不會前來,這也不是金銀財寶能買的動的,別人上山請人還得看他自己願不願意。


    「姑姑,一定是有人從中作梗。」一旁的王馥芸溫和著開口,「也沒有這麽湊巧,姑姑安排人的時候就有壓一頭的做主。」


    皇太後眉宇微舒展了些,看著王馥芸的眼神十分欣慰:「你很聰明。」才不過十來歲的孩子就能有這樣的分辨能力已經很出彩。


    「不過這樣輩分的人很難請,除了皇上之外恐怕無人能請得動。」坐在皇太後這位子了,自然有一份傲視,除了皇上之外,她請不動的人別人自然也不可能請得動。


    「皇上為何要這樣做,姑母可都是為了他好。」王馥芸溫和的臉上閃著不解,「北昌宮那兒什麽都幫不了他,民間還有不少關於母後皇太後是啞女的事。」


    「芸兒懂的皇上未必懂。」皇太後看向太監,「還說了什麽。」


    太監搖了搖頭,那位大師說了許多令人覺得費解的話,有些說了一半還不往下說了,實在是難。


    「姑母,既然那大師說桃花犯了忌諱,又說物不忌人忌,不如就照著他的意思,把北昌宮的桃花樹都給除了,再把其中伺候的人更替一遍,如此一樣既沒有桃花犯了忌諱一說,也沒有物與人的忌諱了。」王馥芸緩著聲,臉上還噙著淡淡的笑意,看起來是一副溫和無害的樣子。


    皇太後眼底是對她的讚許,不過十來歲的年紀能想到這些已經是很了不得了,將來皇上大選,她與皇上大婚,還怕鎮不住這三宮六院麽。


    正說著外麵有宮人稟報,說是皇上已經與嗔仁大師見過麵得知此事,決定給母後皇太後更換一個寢宮,從北昌宮遷移到福安宮去,日子都讓嗔仁大師順便選好了,就在兩日後,宜動遷,安床。


    皇上這一陣決定來得快,皇太後還來不及反應:「北昌宮住的好好的為何要移宮。」


    「據嗔仁大師所言,宮中既合適栽種桃花又不犯人忌的地方福安宮是最合適不過了,那兒雖處南麵但十分清幽,合適母後皇太後養身子。」稟報的人說完了之後屋子裏安靜了下來,皇太後沉著臉,對於那合適二字最忌諱不過。


    這是要往她眼底紮不成,皇上這一聲不吭的,偏要和她作對。


    「姑母,您先別氣。」王馥芸的臉上是尋常年紀沒有的成熟,「姑母如今不好出麵的,等將來我入宮了,都會幫姑母去做的。」


    這話聽在旁人耳中會覺得這孩子城府怎麽會如此深,可皇太後聽著卻是相當的欣慰,她沒看錯人也沒選錯人:「好,好。」


    王馥芸滿臉笑意:「所以姑母如今不用急,再等幾年就可。」


    兩日後芸娘從北昌宮遷移到福安宮,葉蘭嫣還派人送了喬遷禮過來,如今的她沒什麽事都不動身入宮,宋玨還為此推了不少事留在家裏陪她。


    正值了秋,十月初丹桂飄香,午後的園子裏滿是怡人的香氣,宋玨陪著她在園子裏散步,說起去年的這個時候,也是在這個園子裏,葉蘭嫣和他說想要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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