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愛聽這些,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他都知道。


    「她貴為太後,你父皇在的時候也是位高的妃子,如果她的孩子在的話如今應該很大了,隻要你尊重她,敬愛她,她會答應的。」隻要皇上主動開口,對於皇太後來說感覺又大不同了。


    「母後也沒有說過父皇的好。」宋琨除了在太傅和皇叔口中聽到過關於父皇的事,在母後這兒聽到的並不多,看起來父皇對誰都不好。


    葉蘭嫣歎了聲:「你是不是恨你父皇。」


    宋琨低下頭去悶悶:「沒有。」


    為父為夫,先帝都不並不合格,把這母子倆從西宮接出來之後都沒有要看看他們的意思,要不是皇太後提起,她和王爺在後麵安排,先帝怎麽都不會想起還有個這樣的妃子,更不會記起自己還有個兒子。


    「你恨他也是應該。」葉蘭嫣柔聲,「但不能因為你的怨恨而去否定你父皇所做的一些事,今後朝堂上許多大臣會提起他,他的政策他的一些功績,這時你就不能隻看到他對你和你娘的不公。」


    宋琨的臉上寫了委屈,哪個孩子不期待父愛,他憧憬裏父親的那個形象和他所認識的形成了鮮明的反差,巨大的衝擊打破了過去他心中對父親兩個字的幻想,原來他從不曾記得他和娘親,知道有他們存在後都沒有要見他們的意思。


    「來。」葉蘭嫣牽著他讓他靠到自己懷裏,輕輕拍著他的背,「二十幾年前關西那一帶還沒如今這麽太平,旱澇多,雨水少,百姓本來就過的苦,再加上山賊橫行,那裏的百姓日子是水深火熱。」


    「他們為什麽不南遷。」宋琨依賴著靠的舒服,「南遷過來生活就會好很多了。」


    「何為故土,何為根。」葉蘭嫣笑了,「他們土生土長,那裏就是他們的根,就算是日子在艱苦還得在那兒,更何況南遷路途遙遠,一切都是未知,不是所有人都冒的起這個險。」


    「那時先帝登基才兩年,親自率軍去的關西,打的都是最前頭,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連破幾個大寨,前後長達一年的時間把關西的山頭都快削平了,進山入穀沒放過一個寨子,清剿之後命人駐軍,還派人修了水渠,前後又是三年,這才有了今天的關西。」


    這些事是葉國公告訴葉蘭嫣的,當年的葉國公還是個毛頭小子,跟著去關西打了一年的仗又在那兒駐軍了三年,迴來就連升了幾任,說起那些年先帝做過的事,真的難以想象晚年的先帝會是這樣。


    「他不是好父親,但他稱得上是一個好皇上。」葉蘭嫣見他神情糾結,捏了捏他的臉頰失笑,「你得看到他值得學的地方,不能因為這個而否定他別的一切。」


    「他真有這麽厲害?」宋琨不由直了直身子,葉蘭嫣笑著扶他坐正,不是個好父親他也有值得敬仰的地方,她從來都說先帝任性,可沒說他過去是個昏君。


    屋子裏安靜了下來 ,宋琨抿嘴想著,眉宇一皺一皺的,葉蘭嫣也不急,兌著麵前的茶給自己倒了杯慢慢喝著。


    約莫有一炷香的時辰過去,宋琨眼前一亮,拿起葉蘭嫣給他倒的溫水咕嚕的幾口喝了下去,跳下坐榻後迫不及待道:「來喜,送嬸嬸出宮去。」


    葉蘭嫣看他急急的跑出廊花閣無奈喊道:「你慢點兒!」


    遠遠的就傳來一聲哎,人已經跑到了迴廊。


    叫來喜的公公看起來才十來歲一臉恭敬的送葉蘭嫣出去,快到宮門口時葉蘭嫣打量了他幾眼:「你是新入宮的?」


    「迴王妃的話,小的入宮有四年了,以前都在司庫房裏當差,剛被調到皇上身邊。」小太監說話一板一眼,不像剛剛那個前來請葉蘭嫣過去的機靈,渾身上下卻透著股憨厚勁。


    「你在桂公公身邊當差是不是。」葉蘭嫣瞥見他腰間係著的褐色繞牌,各宮各院的太監雖然大體衣服一樣,但細節上還是能分辨一二,桂公公是先帝身邊伺候多年的人,如今到新皇身邊侍奉,手底下帶著不少新收的徒弟,這個叫來喜的就是其中一個。


    「是。」來喜迴答的不卑不吭,眼睛都沒往旁邊瞟一下,葉蘭嫣點了點頭,「就送到這兒,你迴去吧。」


    說讓他迴去,來喜還是站在那兒目送葉蘭嫣上了馬車消失在眼際後才轉身迴去複命,馬車上葉蘭嫣聽了寶珠迴稟,嘴角揚起一抹笑意:「也是個實誠的孩子。」


    「姑娘為何在意一個小太監。」寶珠看不出什麽花頭來,就是個看起來挺老實的小太監,瞧著還有些木納,並不太機靈。


    「我是想看看桂公公都挑了些什麽樣的做徒弟。」看起來老實,心機靈就成了,桂公公活了這把年紀,那眼界可比宮裏許多人都來的毒。


    「昨個兒府裏傳訊,說是四姑娘給您送了帖子要來拜訪您。」十月的天漸冷了,寶珠遞了個暖手的爐子,葉蘭嫣看向窗外,傍晚的集市倒是熱鬧,百姓最是知足安樂的了,新皇登基世間太平,他們也就和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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