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殺兄之罪,謀逆逼宮之罪,母子二人貶為庶民,發配前去城外守皇陵,參與謀逆的所有官員罪責既定。


    這麽多條罪下來,所判之人所牽連甚廣,可判死罪的人並不多,對於幾個兄弟的處置更是惜手足情在前,新皇仁慈,並沒有取其性命。


    九皇子登基為皇,幼帝登基,皇叔藤王爺輔佐朝政之事,齊王爺,王大學士,蘇閣老三人同為輔佐大臣。


    八月二十六登基大典,九月初一先帝出殯,新帝守孝二十七日,國喪百日期間不得嫁娶,不得設宴,不得樂賓。


    九月中的一天,清晨的宮門外昌平候帶著沈家一眾子孫跪在那兒,穿的都是普通百姓穿的素服,昌平侯的手中還高舉著當年先帝賜給他的手杖,老淚縱橫的望著緊閉的宮門:「臣有罪,罪無可恕,請皇上降罪!」


    從天未亮的時候跪起,年事已高的昌平侯夫人已經快要暈過去,跪在她身旁的沈繡繡扶了祖母一把,一麵是粗麻布衣穿在身上的難受,一麵是跪了許久後膝蓋那兒的疼痛,沈繡繡沉著臉看向那宮牆,她這輩子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狼狽過。


    姑母和表哥被貶為庶民,沈家卻沒有因此遭禍,其原因之一是新皇所說的不連誅,沈家沒有參與姑母和表哥的謀逆逼宮;更重要的原因卻是因為祖父提前給齊王爺送去的一封「告密信」,告的是自己的外孫,暗中和官員勾結舉兵,意圖謀反,他身為外祖父沒有教導好女兒又勸不住外孫,隻好出此下策,讓齊王爺他們提前有所準備。


    這就是大義滅親了,祖父既然已經保下了沈家又何必還要讓所有人到宮門口來跪著,沈繡繡心裏還惦念著姑姑,被貶為庶民之後發配去皇陵,說起來好像是饒恕了,可對於養尊處優的姑姑和表哥來說,這何嚐不是折磨,皇陵那種地方根本不是人呆的。


    旁邊沈夫人的低唿聲拉迴了出神的沈繡繡,昌平侯夫人暈過去了,沈繡繡看向跪在那兒紋絲不動的祖父,轉身看大哥:「大哥,這怎麽辦,祖母都暈過去了。」


    說話間關著的大門開了,出來的是如今跟在新皇身邊的桂公公,他亮了亮聲:「昌平侯,皇上有請。」


    昌平侯臉上滿是激動,兩個兒子幫著扶他起來,桂公公看已經暈過去被人扶著的昌平侯夫人微歎了口氣:「昌平侯,您進去就成,其他人就迴吧。」


    昌平侯示意幾個兒子迴去,跟著桂公公進了宮門,身後沈大老爺他們才將昌平侯夫人扶上馬車。


    沈繡繡跪的腿都快斷了,起來後望了一眼關上的宮門,嘴裏嘟囔:「不用進去還要跪這麽久。」


    沈三老爺迴頭嗬斥她,「胡說什麽你!」


    沈繡繡從沒被父親這麽嗬斥過,怔了怔之後委屈了:「爹你吼我做什麽。」


    沈三夫人心疼女兒,拍了沈三老爺一下:「她還是個孩子,你這是何必。」


    「都什麽時候了還這麽說。」沈三老爺瞪了她一眼,「都要出嫁的人了還這麽不知事。」


    沈三夫人抿了抿嘴,眼下什麽情形她自然知道,公公這一進去也不清楚是個什麽結果,別看沈家現在好像什麽事兒都沒有,這是走在針尖上啊,舉步維艱。


    「爹,皇上都沒有降罪。」沈繡繡話未說完就被沈三老爺瞪了一眼,她眼底閃過一抹倔強,哼了聲掉頭上了馬車,沈三夫人安撫的拍了拍丈夫的手,「繡繡什麽脾氣你也知道,她也是無心的。」


    「以前沈家還能護著她,往後是什麽情形可就不知道了。」沈三老爺凝視著宮門,「父親用心良苦,也不知道能護住多少。」


    沈三夫人心中一驚,難不成還要再牽連。


    ……


    此時的宮中,關於是不是還要保留著昌平侯府,王大學士和齊王爺展開了爭論。


    七歲的新皇坐在龍椅上,雙腳還夠不到地呢,他的眼底顯露出一抹無聊,轉頭看一旁從進來到現在沒說過幾句話的皇叔,看了一眼後又轉頭看王大學士和齊王爺,他很久沒有見到娘親了,他想出宮去見娘親。


    「齊王爺,不能因為昌平侯一封密信就可以說沈家無罪,這麽多年來二皇子能謀得今時今日的利益其中和沈家脫離不了幹係,皇上已經對德妃和二皇子判的輕了,難道還要再姑息養奸?」王大學士早就對這些處置不滿,就算是三皇子無罪封了郡王,二皇子一係就應該斬草除根,免絕後患。


    「王大人,你過去可不是這樣的人。」齊王爺說話很緩,意有所指,「先帝斬殺幾位王爺的時候您當時可求了先帝要念著手足情,放他們一條生路,如今大局剛定,正是收攏人心之時,皇上仁慈,念及手足情從輕發落,可不是遵循了王大人的意願。」


    「他們那時可沒有謀反。」王大學士漲紅著臉氣的不行,「如何相提並論。」


    「王大人如何得知他們沒有,暗地裏所圈之人你也不得而知。」王家和皇太後想要讓德妃和二皇子死的徹底,齊王爺第一個不答應,殺了二皇子又怎麽能把暗地裏那些人抽出來,這些隱患一天不除就一天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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