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按照工時應該有35歐幣。


    她家骷髏鳥小五啄壞了推車的輪子,大叔含淚扣下15歐幣做賠償。


    雨下太大,穆三沒有很快離開,就在攤車前,躲雨吃薯條。


    “哦老天,你沒帶傘是吧?”


    攤車頂上延伸出來一截雨棚,炸薯條的大叔一邊手腳利落給遊客裝好薯條擠上番茄醬,看躲雨的穆三手上的紙盒快空了,一邊順手用大勺又撈了一把薯條給她裝滿。


    “可憐見的。”


    小姑娘幹起活來挺利索,炸薯條的效率很高,就是大部分都進了她肚子。


    大饞丫頭雇不起。


    攤前,穆三幾口把新出爐的薯條塞進嘴裏,意猶未盡拍了拍手,謝絕白人大叔遞過來的雨傘,“不用,有人會給我送傘。”


    “……”


    ……騙人。


    一看就是外地遊客來旅遊被偷錢了,又一個人出來打工,誰給你送傘?


    死要麵子的華人女性。


    看著人走遠的背影,白人大叔搖了搖頭,投入又一輪新遊客的招攬中。


    ……


    下午三點半。


    小鎮一切如常,穆三走在路上,被人拍了拍肩。


    “你怎麽不打傘還慢悠悠走呀?”


    頭頂的天光暗下,背後傳來陌生的搭訕。


    叫住她的女生,梳著高高的馬尾辮,麵上洋溢著溫和笑意。


    一把傘遮住了兩個人,雨被擋在傘外,冷風仍舊從四麵八方灌入。


    “而且,大冬天衣服還穿得這麽單薄。”王怡薇臉上的擔憂不似作偽。


    她對穆三友好地笑笑,“你好,我是來這裏旅遊的遊客,你可以叫我小薇。”


    她笑,穆三也對她笑。


    王怡薇:“你住在哪裏?我和朋友就住在附近,雨下這麽大,我送你迴去吧。”


    穆三饒有興味地看著她,幽深的黑眸上下打量。


    王怡薇被她看得奇怪,渾身有種毛毛的感覺,但不過片刻,看到穆三點了點頭,她心上一喜。


    兩人在雨中穿行。


    沿著高低錯落的房子,彩色的平房很快映入眼簾。


    走到某棟房子時,王怡薇故意停下腳步。


    詫異又驚喜道:“好巧,我們也住在這裏!就在你隔壁!”


    她撐著傘,送穆三走到虛掩的紅棕色房門前,假裝不經意問道:“你是在這邊留學還是來旅遊?和朋友一起嗎?”


    “我知道幾個有趣的景點,如果不介意,到時我們可以一起約著去……”


    她語氣真誠友好,發出和善的邀請。


    眼神卻不住往開著一條縫的門裏張望,看了好久,沒看到第二個人出來,眼中是掩飾不住的失望。


    “你在看什麽?”


    穆三一路上很少搭理她,此刻突然出聲。


    嚇了王怡薇一跳。


    她暗罵一句,正要隨意含糊幾句應付,側過來的頭不小心對上一雙幽深黑眸。


    心中一凜。


    總感覺在這樣看戲般的眼神下,自己的一切舉動都成了小醜一樣的存在。


    就在這樣的時刻。


    從門裏傳出腳步聲,有個修長挺拔的人影漸漸靠近,從裏麵走了出來,推開門。


    王怡薇抬頭看過去,一瞬間忘了剛剛要說什麽。


    怎麽會有長得這麽好看的男人!


    僅普通的白襯衫黑褲站在那,五官立體深邃至極,眉眼深靜淡漠,一身的氣質幹淨而矜貴,在冬日的冷雨中,透著股絕無僅有的清冷感。


    王怡薇的臉上浮起紅暈……她從來沒在欄目中見過他!


    這隻能說明,這個男人,是那幾個隱藏身份,遮掩麵目的大佬之一。


    她的心思活絡起來。


    在聖誕老人這個欄目,王怡薇有自信,還存在記憶的,隻有她和小夏。


    那麽……


    “你們剛才說的大佬,是他嗎?”


    耳邊,一道熱熱的、癢癢的氣息突然從身後湊近,連帶著聽清的王怡薇渾身如墜冰窟。


    “什、什麽?”她喉間澀然。


    穆三的視線越過王怡薇肩膀,也看到了從屋子裏走出來的人。


    腦海中一瞬間浮起有關這個人的所有信息。


    江辭,她男朋友。


    沒了。


    奇怪的感覺再次襲來。


    “哢嚓。”


    王怡薇被推了一把,整個人踉蹌兩步,就走進了屋子。


    “……”


    身後的門被關上。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打散了她對著鏡子演練無數遍的完美笑容。


    然而,身後的人還在追問。


    哥倆好一般圈著她。


    “大佬?小薇啊,快告訴我,你們當時說的大佬是什麽意思?”


    “通關又是什麽意思?”


    出去逛了一圈,穆三發現除了自己,沒有人能看到她麵前懸空掛著的‘第一天’字樣。


    照這樣算下來。


    有沒有可能,有人和她情況一樣,但她也看不到……


    這個突然湊上來的小薇明顯知道點什麽。


    “啊——好痛。”


    一聲嬌滴滴的痛唿,打斷了穆三思考。


    王怡薇不知道她是怎麽得到自己和小夏聊天的內容,頭腦風暴時,對上了前方江辭看過來的眼神。


    一時有了對策。


    比起身後這個笑嘻嘻站沒站相的嘉賓,王怡薇有自信,溫柔嬌弱的自己更能引起男人的憐惜欲。


    這個女嘉賓知道什麽都不重要。


    她的目的,不過是為了搭上對麵男人的這艘船。


    在她盈盈淚光的注視下……江辭動了,他拎著兩隻黑色的袋子,繞過她們,麵目平靜打開門。


    撐起傘走到街口的大垃圾桶裏,把手上拎著的東西扔了進去。


    王怡薇:“……”


    等到江辭走迴來,一個被掐暈的人影橫亙在門口。


    他和滿臉無辜的穆三對視一眼。


    頓了頓,率先開口:“存活49天,不出意外,我們最好先存貨。”


    這是默認了那行字的真實性。


    穆三定睛看了他幾秒,突然出聲,“……你覺得我們的身份和記憶沒有造假的可能?”


    江辭沉默。


    掛在客廳的彩色時鍾發出嘀嗒輕響,他抬頭望去,熟練地走進廚房,淡漠眉眼凝望過來,反問:“有區別嗎?”


    穆三緊跟幾步,“哦……今天吃什麽?”


    截止現在為止,最奇怪的地方在於突然出現的“字”。


    記憶是完備而邏輯自洽的。


    隻要她特地去想,腦海中甚至有她和江辭怎麽走到一起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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