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申雲這次去了很久,都一個月了,還沒有迴來的意思,雖然有楚申雲的聯係方式,但陳歲沒敢打擾他,隻能每天掐著日子等待。


    也不知道先生什麽時候迴來,陳歲雙手抱著托盤,思緒飄遠。


    “陳歲,想什麽呢?”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陳歲被嚇了一跳,轉頭一看,原來是他的同事。


    “沒…沒什麽…”


    陳歲收斂心神,微笑迴應。


    “店長讓你去前麵幫忙,”同事轉達店長的話,而後端著盤子離開。


    同事離開後,陳歲甩了甩頭,低聲道:“別想了,先生肯定有事耽擱了,不會不迴來的。”


    陳歲安慰著自己,調整好心情後,往前廳走去。


    今天餐廳人很多,陳歲剛走進前廳,就被經理安排去收拾桌子。


    他剛擦完第二張桌子,一抬眼,就看見楚申雲正坐在不遠處。


    “先生…”


    陳歲眼睛倏然一亮,這些天的陰霾一掃而空,他端起餐盤就要上前,沒想到中途被經理攔住。


    隻見經理麵色不善看著他嗬斥道:“幹什麽去?趕緊把垃圾丟了迴來幫忙!”


    經理語氣不怎麽好,陳歲看了眼遠處的楚申雲,心想,先生應該剛來,他等會兒再過來也一樣。


    陳歲將手上的活忙完後,在餐盤裏多放了一杯果汁,而後馬不停蹄往前廳趕。


    他臉上洋溢著明亮的笑容,腳步輕快,就連其他同事也被他的情緒所感染。


    “什麽事這麽開心?”


    與同事擦肩而過時,同事多問了一句。


    陳歲笑了笑沒說話。


    他來到前廳,將其他餐食遞給客人後,就搜尋楚申雲的身影。


    不料接下來的場景讓他如墜冰窟,腳步再不能挪動半分。


    不遠處,先生懷裏正抱著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孩,小孩與先生很是親昵,雖然聽不清楚先生在說什麽,但先生的嘴角銜著笑容,動作間滿是寵溺。


    而先生對麵坐著一個omega,omega同樣麵帶微笑,滿眼溫柔地看著對麵的一大一小。


    omega很美,氣質很是高貴,仿佛注意到自己的目光,omega抬眼朝這邊看了過來。


    陳歲趕忙移開視線,在omega看清自己之前轉身匆匆離去。


    中途好像有人叫他,但他的心神全被剛剛的一家三口占據,根本無暇分心。


    此時的他就像陰暗的老鼠,躲在地下通道窺探別人的幸福。


    他不知道先生有家庭。


    先生怎麽會有家庭?可是剛剛的笑容做不得假。


    他隻知道先生有個死去的白月光,從未想過,先生已婚還有一子。


    那他現在算什麽?


    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


    他沒有想過取代白月光的地位,隻希望在先生心裏能有一席之地。


    如今看來都是妄想,先生都有家庭了,他還死皮賴臉纏著先生。


    他不知道先生跟自己待在一起時,先生的omega是什麽心情。


    但要是換位思考,他一定受不了。


    他們雖然沒有實質性關係,但他跟先生住了兩個月是不爭的事實。


    陳歲心髒鈍痛,他成了小三,成了他最不恥的小三。


    這一天,陳歲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的,他沒敢再去前廳,他怕看見omega的眼睛,怕那樣美麗溫柔的omega會因為自己傷心。


    更怕先生露出陌生的表情。


    直到下班時間到了,他還一直沉浸在巨大的自我厭棄之中。


    他不想迴先生的家,那是他破壞別人家庭的證據,可是他控製不住。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來到先生公寓的門口。


    手中捏著鑰匙,他卻膽怯了,他不敢打開門,這不是他的家,他隻是個小偷,趁人家omega不設防,霸占人家的alpha。


    “哢噠!”


    陳歲被開門聲驚了一跳。


    手中的鑰匙也因為手抖,掉在走廊的地板上。


    “鏘—”


    金屬的碰撞聲將他的思緒全部拉迴。


    他彎下身準備撿起鑰匙,不想一雙蒼白的大手先他一步。


    他的手在半空停頓,直到耳邊傳來久違的聲音,他才有所動作。


    “愣著做什麽?快進屋啊。”


    見陳歲一動不動,楚申雲伸手正想將人拉進屋,不料卻落了一個空。


    “怎麽了?”


    楚申雲尷尬收迴手,察覺到陳歲的不對勁,低聲詢問。


    陳歲扯出一抹笑,迴道:“沒什麽,就是累了,先生我們先進屋吧。”


    楚申雲側開身子,陳歲也不扭捏,先進了屋。


    看著小孩的背影,楚申雲眉頭一挑,眼底閃過一絲異樣,但很快消失不見。


    陳歲一迴來就往廚房鑽,搗鼓了一個小時後才端著熱騰騰的飯菜出來。


    等在外麵的楚申雲察覺到陳歲在躲自己,具體為什麽,他也不清楚。


    難道他去了一個月,小孩跟他生疏了?


    楚申雲一隻手撐著下巴,另一隻手輕敲餐桌,不動聲色朝廚房那道人影看去。


    “好像有些瘦了,”楚申雲低聲嘟囔,“這段時間沒有好好吃飯嗎?”


    楚申雲這時候並沒意識到,陳歲已經住進自己心裏,他一直認為,他對陳歲的關心,隻是長輩之於晚輩而已。


    畢竟陳歲比他小太多了,心中生不出一絲邪念。


    “先生,吃飯了,”陳歲將筷子遞給楚申雲。


    “謝謝,”楚申雲坐直身體,接過碗筷。


    陳歲自然能感受到先生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但他裝作不知道,畢竟他快走了,不能再心存妄想了。


    “多吃點,我看你好像瘦了,”陳歲剛一坐下,楚申雲就往他碗裏夾了一塊紅燒肉。


    “先生?”


    陳歲抬眸,有些不解。


    楚申雲移開視線,專注眼前的菜。


    不知為何,他有些心虛,明明隻是作為長輩的關心,怎麽感覺有些別扭呢?


    他不敢與陳歲對視。


    陳歲看了眼低頭的楚申雲,剛剛燃起的希望一瞬間熄滅。


    兩人就這樣安靜的用餐,誰也沒說話。


    楚申雲覺得很不對勁,之前即使在飯桌上,陳歲也有很多話跟自己講。


    一開始他還會用食不言寢不語來製止,後來慢慢地也就習慣了。


    像今天這樣安靜,還是頭一迴。


    難道他做什麽事惹小孩不高興了?


    “你…”


    “先生…”


    楚申雲正準備道歉,沒想到陳歲同時開口。


    兩人一齊頓住,對視兩秒,楚申雲率先開口道:“你先說。”


    陳歲嘴巴囁嚅,等了一會兒才鼓起勇氣道:“先生,我明天搬走,您要照顧好自己…”


    “為什麽?”


    話還沒說完,就被楚申雲打斷。


    陳歲不敢看楚申雲,也不知道聽見他要離開後,楚申雲表情有多難看。


    “我…麻煩先生很久了…該離開了…”


    陳歲緊握著筷子,底氣不足道。


    “離開後你有住處?”


    楚申雲語氣不怎麽好。


    卻不知這句話徹底擊垮陳歲的自尊。


    陳歲壓住心酸,聲音有些哽咽道:“我住寢室。”


    楚申雲有些心煩,吃飯的心思都沒了,放下碗筷後起身。


    留下一句,“隨便你”後便離開了。


    “砰!”


    直到大力的關門聲響起後,憋了很久的眼淚才止不住掉落。


    陳歲再一次經曆眼淚拌飯,隻不過這次的眼淚不是疼出來的,而是不舍。


    他舍不得這樣溫暖的家,他舍不得先生。


    但他不能破壞先生的家庭,那樣美好的omega,不能因為他的存在而受到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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