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雲螭喃喃地道:“所以,有時候,朋友反而是比敵人更可怕的。”


    因為人們通常是以劍鋒對準敵人,將劍柄朝向朋友的。


    他們心底覺得朋友不會傷害自己。


    可這往往就是許多人被暗算得手的原因。


    和尚不理他,兀自道:“我們發現,每隔一段時間,他就要帶上一些東西,去看望那女妖。”


    ……


    “他”發現身後有人跟蹤。


    這不是第一次,但這一次,格外令“他”震驚。


    自打半個時辰前,從藏身之處出來,“他”心裏就隱隱生出一種不安。


    妻子的身份曝光後,“他”的幾個哥們,都很驚慌,覺得“他”是中邪了。


    其實,“他”早也料到旁人會有此反應,暗自打定主意——隻解釋一次,他們要是接受不了,自己就走。


    可是,真沒想到,雖然那日吵得聲嘶力竭,但過後,朋友們竟沒再提拆散他們夫妻的話。


    甚至,還笑著祝福“他”。


    他們好像是無奈的妥協了,且依舊願意給“他”提供幫助。


    他心裏的熱血一陣陣上湧,想要仰天長歎:得友若此,夫複何求!


    就算全天下都視他的妻兒為異類,隻要兄弟們能接受,能理解,“他”就已感激蒼天厚待了!


    這些年的情誼,畢竟沒有錯付。


    不過,最近,似乎有些不對勁。


    昨晚臨近亥時,他們好像為了什麽事情發生激烈的爭吵,一見他來,齊齊噤聲,岔開話題,仿若無事發生。


    今天,又到了跟妻子好約的日期。


    他趕路趕得那麽急切,滿心期待,還隱隱有一絲恐懼。


    恐懼一直盤在心頭,沒有消散過。


    他要不停地告訴自己:那地方很隱蔽,很安全,一定不會被人找到——每天晚上才勉強能夠合眼,才不會把自己活活熬死。


    近來,還常出現某種幻覺——或是噩夢——夢見那藏身之處一片狼藉,血汙飛濺四壁,沒有人影;有時是一片火海,伴隨著女子淒厲的慘叫——然後他就驚醒了。


    每隔十天一次的見麵,是他撐下去的力量。


    好在,終於——快要熬出頭了,孩兒快要降生了。


    自打妻子有孕,妖力就大幅削減,隨著胎兒月份漸大,她身體也越發孱弱,但她的眼睛更亮了,笑容也更多。


    他們都期待這孩子的降生。


    ……


    月色有些蒼涼,天涯似的那麽遠。


    白天,“他”將附近一批窺伺的眼睛引至一百七十裏外的“魔雲澗”,那澗內有幾條未開靈智,但性情兇猛至極的魔蜥,好巧不巧,在這些個人、妖趕到時,蜥蜴的蛋全碎了……


    月色下,他那蒼白的臉上浮出一點點笑意,手在肋間按了按,傷處火燒似的痛,但心裏卻很快活。


    至少可以安靜三五天了。


    “他”走得很急、很快,牽得身上一百三十幾道新的舊的輕的重的傷口幾乎要化為一張張嘴巴呻吟起來。


    寒風嘯叫,他紅彤彤的耳朵動了動。


    這一條狹窄險絕的道路,一側挨著山壁,一側緊鄰懸崖,在冷月銀輝之下,他卻越走越急,越走越快。


    陡地,猝不及防,他腳下一崴,身子搖晃一下,似竭力想要把住平衡,但不防備一陣旋風陡起,把他刮向深淵!


    他一閉眼,任憑自己墜落下去。


    失重的感覺僅一瞬,手臂一緊,“唿”地一聲,人已重新站穩。


    他低下頭,看向左臂卷著的那段銀鏈,脖子像是斷了一樣,很久都沒抬起。


    銀鏈自己鬆開,迴到主人手中。


    “他”說:“你真不該出手的。”


    銀鏈的主人苦笑道:“是,明知你是故意的,可我做不到眼睜睜看你出事。”


    “衝這句話,”他說:“也許我們還是朋友。可是,你為什麽要跟蹤我?”


    銀鏈的主人長長地吸了一口氣。


    “你知道的……就是你心裏想的那個原因。”頓了頓,道:“你耳朵還是那麽靈。”


    “他”淡淡地道:“是你身上的藥味太重了。”


    銀鏈的主人呆了一呆,道:“……是,你當然熟悉這藥的味道……”想到自己曾身受嚴重內傷,十來位名醫束手無策,隻因缺少一味罕見靈藥——傳聞那藥的所在地,處於一大妖族巢穴內,就算舍命闖入,也未必能找到,連他的家人,都已經放棄希望,但得知此事,眼前這人即親自趕去,冒奇險取得藥物,又晝夜兼程,不敢歇息片刻,終於及時將藥送到,才有今日自己能站在此處。


    銀鏈的主人念及此處,目光更是堅定,道:“告訴我那女妖在何處。”


    “他”慢慢地眨眼,抬頭,看向對麵:“來的隻有你一個麽?”


    銀鏈的主人略微一頓,道:“如果你問此刻,是的。”


    “他”目光微閃,緩步倒退,口中道:“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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