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她追你很緊?就在你身後?”


    戈大興汗濕鬢角,“是——


    有人看向他身後的洞口,疑道:“那人呢?”


    戈大興咽了口唾沫,惶然道:“不知道,也許,也許是我的‘紙錢’,將她阻住一陣。”


    趙大俠道:“也可能是岔路多,追丟了?”一跺腳,道:“咿!好好的機會,錯過多麽可惜!”


    戈大興轉了轉眼珠。


    他還在喘,看起來真是被嚇壞了,臉色白中透灰,灰中凝著一層死氣。


    沈青禾微微眯眼,“她為什麽要追殺閣下?”


    戈大興嘴唇顫了顫,瞄向趙大俠。


    趙大俠:“這位是沈公子,大興,他大概是唯一能在戚姑娘手裏將你保下的人。”


    戈大興隻好道:“因為……因為一點誤會,我,我遇見一個人,在找她,我好心提醒戚姑娘,可是,她,她非但不領情,還以為我有歹意……”


    沈青禾冷笑,好整以暇地道:“好心提醒?閣下莫不是把我們當三歲小兒?要不想說實話,恕沈某不能相助。”


    戈大興心念電轉,從方才趙大俠的言語反應來看,這些人很可能跟自己打著同樣主意,幹脆將牙一咬,心一橫。


    “對!我就是想讓她跟我走,去見那人——我就是想活,又有什麽錯?”他突然豁出去似的道:“我是個小人,可我隻是威脅她一下,並沒有傷到她,她師姐又不是我殺的!”


    沈青禾神色一凜,寒聲問:“你說什麽?”


    他深知戚紅藥的脾性,若此人害了賴晴空……那可麻煩了。


    戈大興正要為自己細細分辯一下,忽然身子一僵。


    不光是他,所有人都聽見了。


    ——腳步聲。


    很平穩,踩得很實。


    這說明,來人無意掩藏自己的行跡。


    戈大興臉如黃蠟,腿一軟,癱在地上,膝行上前去抱趙大俠的腿:“同為天師,你們得救救我!我曾跟那個神秘人談過話,我願意把所有消息都拿出來分享!”


    他是個江湖人,江湖人的一個特點是:不天真。


    在危急時刻,緊要關頭,試圖以情動人,就是一種極可悲的天真。


    戈大興不是那種人,他一出口,就是:價值。


    他展現自己的價值,以求得保護。


    他聰明的地方在於,沒有拿身上的物件來交換——因為他知道,人一死,連屍首都不屬於自己了,人家要是覬覦他的法寶、符籙,大可以等他死後瓜分。


    但腦子裏的東西不同,那是跟他的命,緊緊捆綁在一起的。


    那才是每個人最有價值的東西。


    他賭一件事:


    這夥人也想抓住戚紅藥,換取出路。


    從這一點來說,他賭對了。


    趙大俠拍了拍他的頭頂,像是一個慈父安慰倒了黴惹了事的兒子:“沒事,放心,有我們在,戚姑娘必會給個麵子,放過你的。”


    一眾人屏息凝神,視線都糾結在那個洞口。


    這一群人中,除卻沈青禾、連珊瑚主仆,剩餘的,對戚紅藥是隻聞其名,未見其人。


    他們見戈大興這位道上很有名氣的野客,竟然給一個女子追得如喪家之犬,漏網之魚,狼狽如斯,嘴上不說,心裏對戚紅藥的樣子,也有了預期。


    所以,在那個身影出現時,他們才如此驚訝。


    怎麽她看起來,既不彪悍,也不魁梧,甚至——氣勢也很平淡。


    全沒有想象中那樣殺氣騰騰。


    怎麽她看起來,竟是這樣瘦削孤冷的一個樣子。


    好像一道剛死不久的鬼魂。


    如果不是鬼——活人怎麽會有這樣冷寂的一雙眼睛。


    幾乎誰也不能相信,就是這樣一個不會道術、血痕遍體、斷了一臂的女子,在追殺經驗老道、法寶齊備、四肢健全的戈大興。


    她從那漆黑的洞口步出,趙大俠本來雄赳赳氣昂昂,力拔山兮氣蓋世的站在排頭,結果,隻看了她一眼,就有種瞳孔被刺穿的錯覺,馬上移開視線。


    他本來準備了一肚子“大義”,現在,它們都慘死在嘴裏。


    他求救一樣的望向沈青禾。


    可沈青禾比他還覺膽寒。


    因為趙大俠隻不過是被那股殺氣所攝,他卻是實打實了解戚紅藥的性格。


    可是,他沒有辦法拒絕,至少,不能在這時候、眾目睽睽之下拒絕。


    他隻好、隻能壯著膽子,硬著頭皮,迎了上去,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張口:“紅——”


    一陣細微的風起,她人已側掠過去,一步緊似一步,逼近戈大興。


    她對這洞窟裏的這麽多人,視若無睹,誰都看得出,她眼裏隻有那一個目標。


    戈大興喉嚨裏發出“嗬嗬”的動靜,連滾帶爬往別人身後掩藏自己,好像寄希望戚紅藥看不見他,就會放過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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