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巧的水晶杯,給一隻柔弱無骨的手把玩著,其主人慵懶地斜倚在美人榻上,聽下跪的仆從匯報:


    “萬俟少主已取得妖丹,不日便要迴山。”


    轉杯的手指一頓,塌上的人開口道:“避役那邊可有消息?”


    這聲音纏綿微啞,有股介於女人和女孩之間的奇特風韻,跪著的小妖忍不住偷偷抬頭,隻見到那塌上的美人,烏壓壓雲鬢半墮,粉嫩嫩香腮勝雪,遮不住的萬種風情悉堆眼角,隻是一雙柳葉吊梢眉,略顯淩厲。


    它隻偷著瞄一眼,就趕緊低下頭去,道:“迴娘子,館庭的人來信兒,說避役的身牌……毀了。”


    靜了一瞬,榻上的美人直起身來,道:“怎麽迴事?”


    這聲音很軟,很女人,聽得人耳朵一酥,小妖自尾骨往上躥了個激靈,凝了凝神,道:“身牌四分五裂,看痕跡,該是妖獸撕咬所致。”


    金蛇娘子秀麗的眉尖一挑,道:“是他做的?”


    小妖遲疑了下,答:“館庭的大人看過,說看那齒痕,像是獵犬、狐狸一類所為。”


    “狐狸?”曲天嬌眸光微閃,沉思片刻,道:“他這次出門,身邊跟著旁人麽?”


    “有的,是白家十九公子。”


    曲天嬌輕輕咬著下唇,眸中劃過一絲怒意:“一隻公狐狸,卻總纏著他作甚?”還無端咬死她麾下妖物,這算是挑釁麽?


    曲天嬌自美人榻上起身,嬌嫩赤裸的足踏在鋪地的虎皮上,緩緩踱步,腳踝上係著的鈴鐺叮鈴輕響。


    “避役可有傳迴什麽訊息?”總不會出去一趟,毫無所得就死了吧?


    小妖低低叩首,視線中掠過一抹白嫩,但一想到避役傳迴的那段消息,它也就沒心偷看了。


    曲天嬌問完了話,沒聽見動靜,眼角一撇,不悅地道:“你抖什麽?說!”


    小妖嚇得一哆嗦,一對鼠耳噗的冒出,心中暗恨那幾個把自己推來頂包的同僚,不得不答道:“迴娘子,避役時曾傳迴一段留影,寄在此處。”說著,雙手奉上一件法器,正是族內常用來傳遞影像消息的。


    曲天嬌一拂手,那法器放出藍光,空曠的殿內景象一變,霎時擠滿了人。


    一道嬌喝響起:“你敢是不敢?不敢,你就是妖物!”


    曲天嬌打量著眼前王夢兒的虛影,而後看向她對麵,掃見戚紅藥幾近寒酸的打扮,不施粉黛的臉,視線未做停留,就滑了過去。


    這正是前在幾日落霞山莊,王夢兒為難戚紅藥那一幕。


    這角度看著頗別扭,想來是避役害怕小動作被人發現,站位隱蔽所致。


    萬俟雲螭似乎不在錄影範圍之內,曲天嬌看得心中略感厭煩:那家夥傳迴這麽段影像來,有什麽意思?


    一旁跪著的小妖不動聲色的往後蹭,想要偷偷溜走。


    影像還在繼續,曲天嬌正不耐煩想要將其關閉,忽然聽見一道她絕對不會錯認的聲音:


    “藥兒,你還要與我置氣到什麽時候?”


    她目光一凝,爬到門口的小妖顧不得許多,撒腿就想跑,但聽身後暗含殺氣的一聲:“給我站住。”


    它僵住了,再不敢亂動。


    曲天嬌麵無表情的看著眼前一幕:萬俟雲螭將那不起眼的女人攬在懷中,親昵的喚她“藥兒”。


    他說,她在和他置氣呢。


    鼠妖一下一下的重重磕頭:“娘子,小的隻是個傳話的,娘子息怒——”


    曲天嬌對這求饒聲置若罔聞,隻是問:“那賤人是誰。”


    鼠妖哆嗦得話都說不清了:“正,正在……在查……”


    金蛇娘子的聲音還是很柔美:“你抬起頭來。”


    “小……小的……”鼠妖聽命抬頭看去,圓溜溜的小眼睛裏,倒映出她姣好的容顏。


    以及一雙化為豎瞳的蛇眼。


    它沒忍住,吱了一聲,口唇一掀,兩對兒大板牙齜出,身後驟現一條三尺來長的光禿鼠尾。


    曲天嬌伸出一根手指,搭起它的下頜,蛇信一吐,冰涼涼的劃過鼠妖的臉頰:“我又不餓,你怎麽怕成這樣子?”


    鼠妖打起了擺子。


    曲天嬌笑道:“你們灰鼠一族不是以族眾多而出名麽?要查一個有圖有影的小賤人,想來是不費吹灰之力。這樣吧,三天,我要知道她的名姓、來曆,否則……”通紅的蛇信子一進一出,嘶嘶有聲:“我就親自幫你們消減些無用的族人。”


    鼠妖跌跌撞撞爬出去,爆一聲尖嘯,馬上四麵八方都有小灰腦袋冒出,它發下任務後,就砰地一聲變迴原形,攤在那裏動彈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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