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第215章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她閉上眼睛,在心裏默念道:“老天爺,我從來不求你什麽,很多事都要靠自己努力去爭取,求也沒用。現在我隻想求你多給我和老爸老媽一點時間,就算老媽要離開,也請你讓她心甘情願地走,而不是被疾病突然剝奪了她的生命,讓她帶著遺憾走。我知道生老病不可逆,但可不可以別這麽倉促?求求你。”


    江一沁在心裏反反複複的念叨著這樣的一句話。


    程至煜握著江一沁的小手,發現平時總是歡脫、有時候很傻很二的小女人,在她安靜的時候幾乎可以感覺不到她的存在,安靜得不可思議。


    直到手術室門上的那盞燈熄滅了之後,江一沁勉強平靜下來的心頓時又提到了嗓子眼。


    她和江秋水、江小唯同時站了起來,幾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手術室的門口。


    幾名專家率先從裏麵走出來。


    他們走到程至煜麵前時摘下了口罩,說道:“程董,手術過程中雖然遇到一些問題,但都順利地解決了,病人的免疫力不高,換腎之後會出現較為強烈的排異反應。病人需要在重症監護室裏仔細觀察,我們會根據後續的情況及時修改治療方案。”


    “好,謝謝各位的幫忙。”程至煜清聲道。


    幾名專家簡單地說了一些注意事項,手推床被幾名助手推了出來。


    眾多專家和院方的領導,跟在手推推後麵走到重症監護室。


    專家們調試好重症監護室各的儀器之後,便出來對著程至煜和江家人說道:“重症監護室裏麵每天都有探視的時間,但今天情況特殊就不安排探視了,希望你們能理解。”


    程至煜點點頭,院方領導敬畏地帶著那些隨便拉一個出來就能名動全國的專家離開,試圖借此機會邀請專家們來他們醫院做演講或專業培訓。


    十幾分鍾後,重症監護室外隻剩下程至煜和江家人。


    程至煜的手機響了,他拍了拍江一沁的肩,走到走廊的盡頭接聽電話。


    江秋水看著隔著薄薄一層透明的玻璃那頭的馮雪倩,重重地歎了口氣。


    江一沁說道:“老爸,你不要灰心,老媽她還沒放棄,我們也要堅持。醫生說過已經換腎了,至少情況不會太糟糕了。”


    江秋水沒有什麽生氣地點了點頭,“你老媽最近這段時間變得簡直不像她了,她雖然一直保持著原來跟我們相處和說話的方式,但我總感覺她是在向我們告別。要是沒有至煜,今天你媽她很可能就……我們沒有能力在第一時間召集到這麽多的專家幫忙會診、手術。”


    “我知道,我知道。”江一沁心疼地看著仿佛在一瞬間老了十幾歲的江秋水,連他的背都比平時佝僂了幾分,“老爸,你先休息一下好不好?”


    江秋水搖了搖頭,“我休息不下,我坐在這裏等你媽醒過來。她不醒,我老是不放心。”


    江一沁見江小唯有些困倦了,還強打著精神坐得筆直的。


    江一沁把他抱了過來,“寶貝,你睡吧,別強撐。”


    江小唯睜著通紅的眼睛看了江秋水,又看看江一沁。


    江秋水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睡吧。”


    江小唯這才閉上眼睛睡覺。


    江秋水表情木然地看著前方,突然把臉埋到手掌裏。


    江一沁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低聲道:“老爸,你別這樣。”


    江秋水搓了搓臉,也壓低了聲音,“你媽年輕的時候很強勢,什麽事都不願落在別人後麵,做什麽事情都卯足了勁去做。我的性格又是那種隨遇而安、沒有多少理想抱負的。剛開始結婚的那幾年我們經常吵架,最兇的時候還要離婚。直到有了你,我們的感情才算穩定下來。但有你之後我們又出現了新的生機,家裏爺爺奶奶嫌你是個女孩兒不肯帶你。我和你媽必須有個人不工作,全職在家帶你。那時候我即便是沒有多強的工作能力,我也還是個男人,不想迴家當全職奶爸。但我吵不過你媽,也沒有她強勢,就被迫在家裏帶著你。這些年,我不說什麽,可我心裏還是有點怨你媽……”


    江一沁靜靜地聽著江秋水說話,那些她或多或少都聽過。


    “直到她退休了,我們的感情才越來越好,到現在已經再也分不開了,也就明白了什麽叫老伴。老伴老伴,就是老來相伴。要是她這次不在了,我都不知道要怎麽過下去了。”


    “老爸……”


    江秋水抬起頭擦了擦自己的眼角,臉上有些尷尬,“還好你媽還活著,她撐了下來。”


    “老媽會好的,你別擔心。”


    “嗯,一定會好的。”


    程至煜從外麵進來,手裏還提了幾個餐盒。


    他走到江一沁和江秋水麵前,說道:“爸、小唯、小沁,你們吃點東西。現在都晚上10點了,大家都沒吃晚飯,就算沒胃口也將就吃一點。”


    江一沁輕輕拍了拍江小唯的背,江小唯迷迷糊糊地轉醒。


    “老爸、二寶貝,飯怎麽也得吃,別讓老媽生病的時候還擔心你們的身體。”江一沁說著,接過程至煜手裏的袋子,把裏麵的飯盒遞給江秋水和江小唯。


    兩人看起來都沒什麽胃口,但還是乖乖的吃了點東西。


    江一沁坐在他們旁邊,也慢慢地吃起來。


    吃的速度雖然慢,但還是餐盒裏的東西都掃幹淨了才放下。


    程至煜也坐在一旁,慢慢的吃著手裏的那一份。


    直到大家都吃完飯了,他才說道:“今晚我在這邊守夜,你們3個迴家好好睡覺,休息好了明天再過來探視。”


    江秋水說道:“今晚我先陪著,明天你們再過來換吧。”


    “爸,不是我不同意。你的年紀大了,情緒又不穩,現在熬夜身體會熬不住。我們盡量保持正常的作息時間內過來陪媽。其他時候,我會請保鏢過來看。”


    “保鏢?”江秋水不解地看著程至煜。


    “這樣大家都能放心。”


    江秋水見程至煜很堅持這一點,也沒再說什麽。


    江秋水和江小唯還是堅持到了11點,才由江一沁送他們迴家。


    程至煜站在病房外,看著裏麵戴著唿吸機的馮雪倩,並沒有任何鬆口氣的感覺。


    許久,沈巍叼著一根煙,不知道從哪個角落突然冒出來。


    他走到程至煜旁邊,一起看著病房裏的馮雪倩,用極低的聲音說道:“剛才在醫院門外,確實看到幾個可疑的人,你們還得小心點。”


    “他們膽子真不小。”


    “何止是不小,簡直膽大包天。說實話,之前看寧清悠在審訊室裏交代的那些事,我就覺得奇怪,那些主要目的是什麽?就目前而言,他們花這麽大力氣做的這些事情,沒有很明顯的目的。這次對馮雪倩下手,又是為什麽?他們究竟是想對付你,還是想對付江一沁?”


    程至煜篤定地說道:“兩者都有。”


    “那馮雪倩、江秋水和江小唯的處境都很危險,他們都是普通人,還都是老人和孩子。近段時間,馮雪倩病了、江小唯被綁架,接下來就是江秋水了。”


    程至煜突然轉頭目光銳利的看著沈巍,“你有事瞞著我。”


    沈巍沒有任何被嚇至的感覺,聳了聳肩,“這話怎麽說?”


    “有什麽人能完全躲避你的那些耳目?”


    沈巍目光平靜的看著程至煜,臉上露出一抹笑容,“我可以給你一個線索,他們跟黎文皓當年的假死有關。”


    “黎文皓當然是去越南緝毒,那個販毒團夥到現在都還沒被抓獲。”


    “沒錯。”沈巍挑了挑眉,“我知道你還想知道其他的內容,但我就打算說這麽多。其他的你自己去查,查到多少算多少。我這種混黑社會的人最重要的就是道義,他們和我不熟,可我跟我存在著某些千絲萬縷的利益聯係,我不可能斷自己的財路。”


    “我明白了。”


    “你這麽識相最好,我就怕你拿刀或者槍逼著我讓我說。”


    程至煜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了沈巍一眼。


    沈巍笑眯眯地看著他,然後看病房裏的馮雪倩。


    黎明,城郊。


    程至煜的身影隱在黑暗裏,跟他同時隱在黑暗裏的還有黎文皓。


    黎文皓如鷹隼般的目光緊緊地盯著程至煜,“找我什麽事?”


    “把你這些年查到的關於越南緝毒案的線索說出來。”


    “那些事關機密,我不能說。”黎文皓想也沒想地迴道。


    “機不機密我不管,我隻關心那些人有什麽目的,還是你打算眼睜睜地看著江一沁的父母死於非命。”


    “你能保護好他們。”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隻要是人在照顧他們,那些人就能找到突破口。不然,你以為寧清悠會傻到為他們所用?”


    黎文皓臉上出現一抹掙紮,最後還是說道:“事關機密,我不能說。”


    程至煜冷笑了一聲,抬手朝黎文皓打去。


    黎文皓避閃不及,臉被他劃出一道血痕。


    “既然如此,希望你永遠滾出我和她的生活裏,江小唯也跟你沒有半點關係了!”


    程至煜說完,轉身離開,坐上一輛無牌照的車子。


    車子像蟄伏的野獸一般流暢的在黑暗裏穿棱。


    程至煜從指間掏出一片指甲蓋大小的小紙片。


    上麵有兩個蠅頭大小的字: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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