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長東收到戰報後的第一反應就是要親自前往青陽。


    來給襄平幫忙的防衛軍出現這麽大的傷亡,自己無論如何都要親自去給夏至一個交代,更何況還有一個團長戰死沙場。


    這一戰襄平警衛軍的傷亡也異常慘重,參戰的七千部隊戰死率高達六成,剩下的幾乎人人帶傷。


    可是如果沒有防衛軍,自己損失的可就遠不止是這幾千人,說不定他現在已經帶著老婆孩子在青陽避難了。


    經過這一戰,襄平方向的龍神軍元氣大傷,據戰後清理屍體時統計,龍神軍有一萬七千人當場戰死,帶傷逃走的還不知道有多少。


    現在青左鄉最多也就剩下兩萬多殘軍,再也無力發動對襄平的戰爭。


    更何況自己還收複了七家子和金牛鎮等三個鄉鎮,恢複了七家子防線。


    老何的屍體和兩千餘名防衛軍戰士一起就地埋葬在戰場附近,這幾乎成了青陽防衛軍的一項傳統,死在哪兒,埋在哪兒。


    站在老何的墳頭前,劉青虎非常後悔自己下令撤軍,如果早知道老何出事的消息,他寧可拚著再多承受些傷亡,也要把那支龍神軍部隊全部絞殺。


    最讓他頭疼的是迴去之後要怎麽向夏至交差。


    103團的副團長曹時隱望著眼前密密麻麻的墳包一言不發,直到劉青虎喊他離開的時候,他才沙啞著嗓子開口道:“劉團長,我想帶部隊留在七家子鄉。”


    劉青虎微微眯起眼:“想報仇?”


    曹時隱沒說話。


    “咱們要迴家了,你真打算留在這兒?”


    “這是我們團全體官兵的意思。”


    “放屁!”


    劉青虎也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此刻一時按耐不住,張嘴罵了出來。


    “你們他媽的是要抗命還是打算轉投警衛軍?如果都不是,就他媽老老實實跟著我迴青陽。”


    曹時隱眼圈一紅:“虎哥,我們哪還有臉迴去啊?一仗打下來我們都沒事,偏偏就團長出事了,我們迴去咋和團長家人交待?其他團的兄弟們都咋看我們?”


    “少他媽瞎合計,老何出事和你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他把自己的護衛派到前線當排頭兵,這能怪得了誰!要是他身邊有咱自己人守著,誰能傷得了他?”


    張三林上前搭著曹時隱的肩膀:“老曹,你想讓更多兄弟死在這兒嗎?”


    曹時隱長歎一聲,憤懣地閉上雙眼。


    襄平的戰事告一段落,劉青虎也準備帶著防衛軍返迴青陽,隻不過來時是滿滿兩列火車,迴去的時候,車廂裏空出不少座位。


    任長東最終還是沒能跟著防衛軍一起去青陽,一場大戰結束,他有太多事要忙,隻能等這些事告一段落才能抽身。


    夏至親自到柳條村新修的火車站迎接返迴將軍渡休整的兩個團,傷勢快要痊愈的羅長軍也一同前往。


    站在新修建的站台上,羅長軍看了看眉頭緊鎖的夏至。


    “老何這一死,103團你打算交給誰?”


    “沒想好呢,怎麽,你有人選?”


    羅長軍嗬嗬一笑:“我哪來的人選,就是想起個事,順嘴問一下。”


    “你又想起什麽來了。”


    “103團上一任團長好像是死在你手裏的,也是被一箭爆頭,叫什麽來著。”


    夏至咂摸咂摸嘴迴憶了一下:“張什麽玩意,忘了,你說這個幹嘛?”


    “上次和這次差不多,都是底下的人沒咋地,團長卻先死了,還都是被箭射死的,這個103團是不是犯點什麽說道啊?用不用找個出馬仙給算算?”


    “少特麽擱這放屁!軍隊煞氣這麽重,哪個出馬仙敢算這個,香火吃夠了?”


    “那不能!我認識好幾個出馬的,聽說本事可大了,鐵刹山黑媽媽嫡傳弟子。”


    夏至瞟了他一眼:“你快閉嘴吧,我告訴你,這事你跟我念叨念叨就完了,可別跟別人瞎咧咧,迴頭讓人傳到103團耳朵裏,能他媽把你籃子擠出來當炮踩。”


    “嘖!我也就跟你才說的,你真當我缺心眼啊!”


    這時,夏至看到匆匆趕來的李守政,立刻迎了上去。


    “李主席,你怎麽來了?”


    青陽的警察係統重新整改後,新成立了一個法務委員會,由李守政擔任主席。


    李守政聲音有些低沉:“我來接下老何,當初是我讓他去當團長的,現在他出事了,我得來接他。”


    夏至歎了口氣:“老何家裏那邊還是我去說吧。”


    李守政苦笑一聲:“沒事,我不怕落埋怨。”


    “嗯......老何的位子你有什麽人推薦嗎?”


    李守政搖搖頭:“你是防衛軍的軍長,這種事你不用考慮我的意見。”


    夏至沉吟一下:“那就讓現在的副團長曹時隱繼任吧,他給老何當副手很久了,資曆和本事都夠,而且這次去襄平他的表現也相當不錯。”


    “嗯,我看了戰報,小曹的表現確實還可以,你要是覺得他沒問題,那就讓他先幹著。”


    這時,遠處傳來一聲汽笛聲,眾人順著聲音看去,一輛噴吐著白煙的蒸汽機車正向這裏駛來,在一陣刺耳的刹車聲中,緩緩停在站台上。


    車門打開後,劉青虎第一個下了車,幾步走到夏至和李守政麵前敬了個禮。


    “軍長,李主席,我迴來了。”


    “辛苦了。”


    劉青虎麵有愧色:“老何出事我有責任,而且部隊的傷亡也很大,這是我的失職。”


    李守政擺擺手:“別這麽想,老何出事和你沒關係,我看了戰報,是他自己做出的決定,誰也沒辦法。”


    夏至也說道:“傷亡是難免的,敵人的情況不明,你們又是異地作戰,能打出這個戰績我已經很滿意了。”


    這時,曹時隱雙手捧著老何的盔甲和戰刀下了火車,一步步走向夏至和李守政。


    夏至站著沒動,李守政走上前輕撫著老何的戰甲,上麵布滿了刀槍砍砸的痕跡。


    他鄭重地接過盔甲捧在胸前。


    “老何,跟著我,我帶你迴家了。”


    這是青陽防衛軍戰死沙場的第一位團長級軍官,夏至要親自陪著李守政把老何的盔甲和戰刀送到他家人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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