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麽問的同時,腦海中忽然浮現了一段記憶:


    黎潛每次看到顧舟,態度都很奇怪,


    帶著莫名的探究與恭敬,真的很難用語言表述。


    黎潛為何對顧舟是這種態度?


    對了,聽沈川講,


    黎潛是從淮南分局調到安南分局的。


    他應該認識同在一個單位的葉非吧?


    顧舟說葉非算是他的一個朋友,說明他與葉非關係挺近。


    黎潛是不是因為與葉非是同事,曾經見到過顧舟,


    所以幾次見到顧舟,都會擺出那種莫名奇妙的態度?


    這樣的推測,似乎勉強能解釋黎潛的態度。


    可直覺告訴我,事情似乎沒那麽簡單……


    我望著顧舟,欲言又止,猶豫了半天,


    最終還是咽下了滿腹的疑問,換了個問題:


    “師兄,你和葉隊是朋友,


    那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你應該知道的吧?


    能不能跟我說說?”


    顧舟聞言,眼皮微微顫動了一下,半張臉浸沒在房間家具投下的陰影中,看不清神情。


    他沉默得太久,


    久得我以為他不會迴答這個問題時,


    忽然,他緩緩開口:


    “五年前,安南分局、淮南分局聯合行動,準備一舉剿滅狼頭會。


    經過周密計劃與布局,


    兩個分局的人員將狼頭會的頭狼司徒梁和所有骨幹圍堵在一處峽穀內,


    被圍堵的狼頭會成員非死即傷,幾乎全軍覆沒,


    除了一個人……”


    “頭狼司徒梁,他突破包圍獨自一人逃走了,自那以後就行蹤不明。”


    我接著他的話說道。


    關於這個導致穀爺爺受傷蒙冤的組織的故事,


    我已經聽過不止一遍,早就熟記於心。


    “自那以後行蹤不明,這種說明,並不準確。”顧舟道,


    “因為,在距離那次圍剿行動後一個多月,


    淮南分局得到情報,


    司徒梁就躲藏在一個偏遠村子裏養傷。


    淮南分局派出當時局裏四支特別行動隊裏戰鬥力最強的一隊,


    前往那個村子,抓捕司徒梁,行動代號:滅罪。”


    他頓了頓,神色看似平靜,可看著他微微縮起的手指,我知道,


    這份平靜,依然還是假象。


    “可是那次行動還是失敗了,”顧舟繼續說道,聲音變得有些沙啞,


    “本以為司徒梁窮途末路,捉拿這種喪家狗十拿九穩。


    誰知那混蛋在那座藏身的村子裏布置了陣法。


    特別行動隊一隊落入這個陷阱中,幾乎全部犧牲。


    唯獨負責這次行動現場指揮的一隊隊長葉非離奇失蹤。


    同時失去蹤跡的,還有司徒梁……”


    我立馬就明白了:


    “所有參與行動的一隊隊員全部死亡,唯獨負責指揮的隊長和司徒梁一起失蹤,


    所以,淮南分局才會懷疑葉非通敵?”


    等等,這情形,怎麽與穀爺爺指揮的那次屠狼行動,如此相似?


    都是特安局的人落入了司徒梁的陷阱,傷亡慘重。


    唯一的區別在於,


    穀爺爺受傷,背上了莫須有的通敵罪名。


    而葉非消失無蹤,被定性為背叛。


    “淮南分局不單單是因為葉飛與司徒梁一起失蹤,才認定他反水。


    在穀老主導的屠狼行動失敗後,


    就有臥底傳來消息,說特安局內部有人與司徒梁勾結。


    但臥底沒能查清此人身份,就暴露遇害了。


    司徒梁屢次能從圍剿行動中逃脫,還設置陷阱,


    足以證明那位臥底的情報應該是真的。


    特安局裏確實有叛徒!


    之後,淮南分局的人重點調查失蹤的葉非失蹤,


    結果在他家裏發現了與司徒梁秘密通信的證據。”


    我不由得怔了怔:


    “有這種要命的證據,還放在家裏?


    那這位葉隊長可真夠馬大哈的。”


    “當時,淮南分局裏也有人提出異議。


    葉非入職特安局多年,一直兢兢業業,殺敵建功無數。


    怎麽可能與已經窮途末路的司徒梁勾結,害死情同手足的隊員?”


    “對,是這麽個理!”我點頭道。


    “可是後來,有兩個人指出了很關鍵的要素,


    給葉非通敵,來了個一錘定音。”顧舟道。


    “這兩個家夥是誰,他們到底說了什麽?”我好奇地追問。


    顧舟低笑了一聲,聲音充滿了嘲諷:


    “一個是當時的淮南分局副局長沈沐。


    還有一個就是當時一隊僅存活下來的唯一的隊員,黎潛。”


    “什麽?”我倒吸一口涼氣,難以置信地瞪大眼。


    這兩個名字,一個比一個熟悉。


    沈沐,是沈川的父親。


    而黎潛,就更不用說了。


    但我又覺得不對:


    “可是,師兄,剛才你不是說,


    一隊除了葉隊,全都犧牲在那個村子裏了嗎,


    怎麽黎潛還活著?”


    “因為黎潛沒有參加那次行動。


    他在前一次行動中,表現不佳,貪生怕死,


    被葉非狠狠訓了一頓,並上報領導,


    不想讓他繼續留在一隊。


    為此,黎潛沒有隨隊前往司徒梁所在的村子,而是留在分局寫檢討。


    沒想到,因禍得福,反而成了一隊最後的幸存者……”


    原來如此。


    我腦海中浮現了黎潛滿臉堆笑的麵龐,再結合沈川對此人的評價,心裏說不出的鬱悶。


    一隊那些勇猛善戰的精英,都犧牲了,


    而這個貪生怕死,油滑膽小,一心隻想往上爬的家夥,


    不僅活得好好的,


    還當上了安南分局的副局長,混得風生水起。


    真是太不公平了!


    憤憤不平的對著腦海中的黎潛“呸”了一聲,我才問顧舟,


    沈沐和黎潛,到底指出了什麽樣的致命證據,


    才給葉隊長的通敵的事,


    來了個一錘定音?


    “這兩人,”顧舟的聲音聽似平靜,可若仔細觀察,不難發現其中透著不可壓製的憤怒,


    “他們分頭說了一件事,


    看起來毫不相幹,可結合在一起,


    卻足以要了葉非的命。


    在討論葉非是否通敵的會議上,


    有相信葉非人品的領導提出,


    司徒梁幾乎成了喪家犬,葉非有什麽理由,要和他攪和在一起?


    誰知,沈沐淡淡地來了一句,


    司徒梁為了追求長生不老,收集了很多令人饞涎的奇珍異寶。


    還修煉各種有助長生的秘術。


    據被捕的狼頭會成員交代,


    司徒梁修煉的這種秘術已經初見雛形。


    說不定葉非就是看中了這些寶貝和秘術,起了談心……


    至於黎潛,作為一隊唯一幸存的隊員,


    分局肯定要找他調查了解葉非的情況。


    盡管葉非看不上他,要將他踢出一隊,


    可麵對前來調查的工作人員,


    黎潛沒說葉非半句話壞,反而說了他一大堆好話,


    什麽恪盡職守,忠誠不二,鞠躬盡瘁,


    凡是什麽話好聽,他就拿來往葉非身上套……”


    “既然黎潛說的都是好話,那他怎麽還成了葉非被定罪的助力?”我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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