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貴妃記起了那個叫何六的人。


    她終其一生去愛一個人,到頭來在死的那一刻還是去想了這輩子給過她溫暖的那個人。


    魏貴妃想起來了他的名字。


    他叫阿坤。


    他說過,「從今往後,阿坤可以為了小姐死。」


    魏貴妃後悔了。


    而對於魏敦來說,就算是魏貴妃斷了心腸,他也不會在意。


    情|愛本就是如此,追逐的永遠都是自己想要的,不會去在意別人,魏敦所有的感情和溫柔都給了星煙,留給魏貴妃的隻有冷酷無情。


    魏貴妃死了。


    她的丫鬟楊煙替她收的屍,按照她生前的願望將她葬在了何家院子裏的大樹下。


    可楊煙並不知道,魏貴妃在死之前的最後一刻,已經不想葬在那裏了。


    不想再去守望這個人。


    魏敦殺魏貴妃的行為,讓魏家的人很不滿意。


    魏貴妃雖不姓魏,卻也是魏家的表親,若是能有個殺人的正當理由,也就罷了。


    但他的理由魏家人接受不了。


    「自古紅顏禍水,有多少英雄好漢的命都斷送在了女人身上,前車之鑒曆曆在目,還望大將軍能分清形勢,不要魯莽行事。」魏含是魏丞相的弟弟,魏敦的叔叔,直接找到魏敦說道。


    庚媛嫣放出的那則消息,雖然是假的,可也在魏家人的心上埋了懷疑的種子。


    奪江山,一旦和女人沾上關係,定不會有好結果。


    魏敦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但看的出來心情不太好。


    「庚家的人,將軍一而再再而三的放過,如今何家的表親將軍倒是容不得了,庚景那小畜生,當初在我魏家手底下當差時,我魏家何曾虧待過他,皇帝小兒的手一招,說叛變就叛變,可曾講過情分?戰事上最忌諱地就是感情用事,這迴若不是因為庚景,將軍又怎會被困在津門,早在將軍去營救庚景的時候,我就對將軍說過,庚景已經叛變,勸不迴來,將軍不相信,非得自己去驗證,如今這結果已經擺在了麵前,將軍若還是癡迷不悟,魏家這場戰,便是不戰而敗。」


    魏含說到庚家,就來氣。


    「還有侯府世子庚幕,他與庚景是兄弟,庚景投靠了明帝,他能無動於衷?將軍不該對其信任,更不該將姑敦交到他手上,倘若我軍此次戰敗,庚幕生變,我等從秦淮河撤軍,姑孰可還有我魏家軍的容身之地?」


    魏含懷疑庚幕,是從局麵外的身份來看,旁觀者清,而魏敦能相信庚幕,是因為他們自小到大的交情,他更相信庚幕即便是不站他,也不會出手害他。


    二十萬大軍到了秦淮河還剩十五萬,在他殺了贏紹之後,足以攻破皇宮。


    所以,他沒將庚幕牽扯進來,庚幕隻需要按兵不動,留在姑孰不出來,等到大勢已去,無論是他贏,還是贏紹贏,都不會對庚家造成任何影響。


    庚家依舊清白。


    魏敦抬頭很不耐煩地問魏含,「還沒打何來的敗?」


    魏含臉色憋的鐵青。


    他本不主張直接進攻。


    「將軍這次起事,本就是不智之舉,天子已扼守住咽喉要地,我軍遠程而來,第一場戰敗,銳氣必定會受挫,將士勢氣沮落,長久下去,必然會敗。如屬下之前所言,先在康城上遊破柵欄、開決河堤,借湖水淹灌康城,利用水勢動用水軍進宮,才是上策。」


    魏含又說道,「將軍既然來了,就不該等,我眾敵寡,應該借用我軍剛到的銳氣,集東西兩路軍隊,同時攻擊,也有取勝的把握。」


    魏含急也沒用。


    魏敦不急。


    魏敦懂這些,但他和贏紹一樣,非得要兩人麵對麵地拚個你死我活。


    一個有計謀不用。


    一個非得親自上陣。


    兩邊都走了對自己最不利的路。


    「將軍………」魏含還想說。


    魏敦聽不下去了,直接站起來將手裏的劍插到了魏含的跟前,「要不,你來指揮?」


    魏含被堵的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隻能咬著牙說道,「等到將軍後悔的那一日,怕就來不及了!」


    魏敦冷聲一笑,「開河塘,灌康城,皇宮地勢高,先淹的是百姓,我是還嫌我魏家的名聲不夠臭?魏家二十萬大軍,一路過來,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激地沿路百姓奮力抵抗,因此我軍折損了五萬兵將,你當時就在身旁,你怎地不管?」


    魏含愣住,驚愕地看著魏敦。


    這根本就不是他所認識的魏敦。


    大戰在即,何來的婦人之仁。


    當年魏丞相敗於他的優柔寡斷,上了那明靖帝的當,錯失了讓天下改姓的機會。


    在魏敦繼承魏家之後,直接選了反,他以為他與魏丞相不同,必會成就一番大作為,誰知到了關鍵時候,還是和魏丞相一樣,還是感情用事,優柔寡斷。


    魏含變了臉色。


    心裏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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