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煙的臉緊貼在他的頸項處,輕輕地說道,「我們會有孩子的。」


    聲音很柔,很真誠。


    就像是當年她抱著他,安撫他,她會一直陪著他一樣。但又有不同,她說了「我們」。


    在這以前,甚至就在今日之前,她以為她的人生中隻有她的哥哥,和她的姨娘。如今,她才發現,她好像又能多接納了一個人。


    人心都是肉長的,虛情假意一旦成了習慣,就是真心,星煙隻是自己沒及時發覺,這個人早就在自己心裏生了根。


    她不同於其他人,她對愛情向來遲鈍。


    因為她沒有精力去想,她的一生在被贏紹保護之前,都是在為了活著而努力,怕死,惜命,每時每刻都在堤防著被害。


    她將自己圈在了一個圓裏,不許別人進來,也不許自己出去,怕受到傷害,小心翼翼地保護著自己,保護著家人。


    是以,她與魏敦終究無緣。


    魏敦讓她感受到了生命受到了威脅,而贏紹首先給她的就是給了她生命的保障。


    性命無憂的基礎上,她才能去想愛情。愛上了那個讓她性命無憂的人。


    星煙實則也不知道什麽叫愛,來時的路上,她想了一遍,將她對贏紹的感情,拿生命來做了衡量,倘若贏紹和她,必須死一個,她選擇死哪個。


    這是星煙對感情最簡單,也是最直接的驗證方法。


    當她發現,她願意死的是自己的之後,就知道了,她的心裏已經有了他。除了姨娘,哥哥以外,他是她第三個讓她願意為之付出生命的人。


    能比她覺得比自己命更重要的人,那就是愛了。


    星煙愛他。


    她想和這個人生孩子,想讓他成為自己的家人,就像是平常夫妻那般,相扶相持,一起走下去。


    孩子的事情,無論結果是什麽,星煙想和他一起去麵對,她不逃避,他也不逃避,共同想辦法。太醫隻是說她不易懷孕,沒說她不能懷,她不想放棄希望,他也不能。


    贏紹被她抱住,沒動,僵著脖子,問了她一遍,「煙兒剛剛說什麽?」喉嚨裏的聲音低沉的可怕。


    「我們會有孩子的,煙兒和哥哥的孩子。」星煙湊在他耳朵跟前重複了一遍,也沒有半點躲躲藏藏,和扭捏的意思。


    今兒夜裏,他就是再問她十遍,她也能迴答他十遍。


    她是真心想給他生孩子,生出來,就像他說的,不為繼承江山和皇位,就為了繼承他們倆,她也想看看,她和他孕育出來的孩子,到底是個什麽樣。


    「嚴太醫若瞧不出來,咱就找別人瞧,向全天下貼告示,誰能讓咱們有孩子,就封誰做大官,咱們得想盡辦法,都試試。」星煙從他懷裏起來,想認認真真地同他商量。


    星煙的這番言論,徹底地將贏紹從呆愣中拉了迴來。「你倒是比朕還瘋狂了。」


    贏紹說完,才發現跟前那雙亮堂堂的眼睛,裏頭的靈動,不但恢複了,似乎還比往日更甚。


    這兩日,他不敢在她麵前提孩子,怕她傷心,怕她哭,想等到他找到了解決的辦法,再慢慢地去開導她。


    連正殿裏的那些催他要龍子的奏折,他都單獨收好,不想讓她看到。


    她今夜卻跑過來說,她想要和他生孩子,還要想盡辦法。


    贏紹看到了他最想看到的結果,她走出來了。


    一身的疲憊突然一掃而光,贏紹摟著她的纖腰,坐正了些。


    「煙兒想給朕生孩子?」贏紹問的並非是字麵上的意思,她是她的愛妃,肯定想給他生孩子。


    他大抵想問的是,她是不是心甘情願的替他生孩子,而不帶半點的形勢所逼。又或許他想問的並不是孩子,而是這件事情的本質。


    她是不是愛他。


    星煙點頭如啄米,「想,很想。」


    星煙覺得,她若不明說了,可能今夜贏紹不隻會問她十次,星煙學了贏紹經常使用的動作,牽起了贏紹的手,放在她的胸口上。


    再對上贏紹那雙快要噴出火來的眼睛,香煙說的很認真,「這裏想,想要和哥哥生孩子,生一個屬於我們倆的孩子。」


    贏紹才知道,什麽叫做最致命的毒藥。


    這個女人就是。


    她能讓他為之發狂,她的一句話,一個動作,就能讓他失去理智,完全迷失在她的溫柔鄉,再也爬不起來。


    贏紹死死地扣住了她,問她,「煙兒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


    星煙說,「知道,煙兒在同哥哥表白。」


    屋子裏的燈火似乎是從這一刻才開始明亮起來,贏紹才感覺到了她的臉上有光,光暈在她身上鍍了一層金黃,猶如冬季裏的暖陽。


    贏紹的喉結幾經滾動,眼眶突然生了猩紅。


    「朕,沒聽清。」


    他不是沒聽清,是沒聽夠。


    太短,那句話一晃而過,過了之後,贏紹的腦海裏就突然想不起來,她說這話時的神態,甚至懷疑,她有沒有說過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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