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湘動動口,讓山下的侍從給子衿再送去一瓶丹藥,心念流轉之間,她又加了一句話。


    “給慕尋寒也送過去一瓶。”白團子總說她作死,現在她送給他丹藥,這也算是示好了吧。


    而在外院,收到仙子禮物的子衿滿含喜悅的將藥瓶握在手裏,她還想著自己,還如此關心自己,仙子真是太好了。


    慕尋寒站在桌前,看著桌上的白色玉瓶,冷漠的俊臉上神色不明,半晌之後,他拿起藥瓶子,轉身出了門。


    不多久,外山山腳下,清澈透明的溪水裏,多了一個被隨意丟棄的白玉瓶子。


    這些虞湘都不知道,她也不在乎,等到下一個望月之夜,被傳召上聽雪峰的人換成了白袍飄飄的稚嫩少年。


    虞湘覺得她找對了對象,雖然子衿的陽氣一般,但是他溫順又乖巧,不像慕尋寒從始至終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抗拒之意。


    事後虞湘體恤他身形單薄,又是凡體,就會讓子衿在屋裏休息一會兒再走,這個少年卻並不恃寵而驕,甚至在虞湘的默許下給她清理身子,兼顧端茶倒水,等到一切收拾治好後,他才會默默的離開。


    一切走上了正軌,虞湘覺得自己的日子過得不錯,現在懸在她心裏最重要的問題就是師兄進階的事情。


    她隻能“屈尊紆貴”的在識海裏召喚白團子。


    喊了好幾聲之後,白團子才一臉不耐的飄了出來:“幹嘛?”


    虞湘氣笑了:“不是你要我幫你完成天道的計劃麽,怎麽還曠工了這麽久?”


    圓圓的白雲團子裏忽然伸出一道細細的線,“它”指著虞湘憤懣的指責道:“你哪裏有幫我?我好心救活了你,卻沒有見過這麽作死的人,你看看,你看著,慕尋寒對你的仇恨值有多高了!”


    白團子裏拋出來一盞琉璃燈,恰好被虞湘伸手接住。


    “這是什麽?”虞湘托著手裏的六方宮燈,小巧的燈架非金非玉,淨澈通透的琉璃罩子裏燃著熾熱的火光。


    這是什麽火?還有些燙手。


    白團子知道虞湘心中的疑問,沒好氣的迴答道:“這是慕尋寒的心火。”又怕虞湘明白的不夠透徹,它又繼續說道:“心火是受慕尋寒心裏的情緒影響的,憤怒怨恨生出來的心火便是紅中發黑,這種情緒越激烈,燈盞裏的火光也越盛。”


    它白了一眼虞湘:“你看看,這裏麵的火氣就快要把燈盞燒炸了,說明慕尋寒心中的憤恨接近滿格了!”


    虞湘反複端詳了手中紅的發黑的火光,若有所悟的點點頭。


    “可是怎麽會這樣?我已經不再召他雙修了呀?”虞湘還是有些不明白。


    白團子怒其不爭,沒好氣的說道:“還不是你之前把人得罪的太狠了!這些天我都在觀察這心火燈,裏麵的火焰就沒有變小過!”


    虞湘不低頭:“那該怎麽辦?他自己肚量狹小,又天生不喜歡雙修,難道都是我的錯麽?”


    白團子氣極,丟下一句“我不管了,你什麽時候把燈裏的火光恢複成正常大小,什麽時候再來找我!”然後便又煙消雲散。


    虞湘看著識海裏熊熊燃燒的烈焰發愁。


    她晚上隱身去了外山,大半夜的,慕尋寒又不在宿舍睡覺,自己跑到山上修煉。


    虞湘看著他打坐調息片刻,然後從樹下找到了一根筆直的木棍,一邊念著口訣一邊揮舞起來。


    滄瀾宗的外門弟子在進入內門之前隻學習打坐調息,還有一些簡單的心法咒語,隻有築基之後進入內門,才會依照自己的靈根屬性選擇修道方向。


    譬如木靈根大多選擇做藥修,土靈根基本是法修,金靈根一般是做劍修,不過這並不是絕對的,個人選擇的道也要依據他們的特長和喜好。


    虞湘就是水靈根,不過她對別的科目不感興趣,而是修了劍道。


    現在看慕尋寒的樣子,他將來也是想要做劍修的。是了,當日這小子就是用一把罡氣獵獵的金羲劍刺死自己的。


    前世虞湘待在山中不問世事,卻還是聽說了近年各大宗門中崛起了不少新秀,其中就有一把金羲劍最為有名,她當時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竟會死在這把赫赫有名的正道之劍下。


    看了一遍慕尋寒的劍招,虞湘也不由得有點替他惋惜。


    他手下的一招一式都無可挑剔,雖然是最最普通的劍法,卻被慕寒揮舞出了驚人的氣勢。


    不過他手裏隻是根木棍,行動間也沒有什麽劍氣,畢竟慕寒尋靈根雜亂,體內的靈氣不足支撐這仙門的劍招。


    虞湘惡念一起,挑了挑小指,一道細細的劍氣從手底飛出去,擊斷了慕尋寒的木棍。


    慕尋寒卻不疑有他,這已經是在他手裏折斷的第五十四根木棍了,滄瀾宗外門的劍法再普通,也是仙家劍招,脆弱的木棍根本經受不了。


    月下的少年不見氣餒之色,而是沉默的走進樹林,從枯葉中又找了一根木棍出來繼續練習。


    半空中的虞湘挑了挑眉,坐下來看著慕尋寒練了半晚上的劍。


    等到月上中天,慕尋寒才帶著一身的汗水下了半山腰,來到山腳下的小溪裏清洗。


    他赤著上身站在齊膝的溪水裏,清涼的溪水緩解了身體和心底的燥意,他捧起一捧水澆在臉上,渾然不覺身後還有個人在靜靜看著自己。


    再次低頭時,慕尋寒的眼睛瞥見溪水底部的石子間,一抹玉白色夾雜其中。


    他頓了頓,從水底把藥瓶子撈了出來,泡了這麽久,再好的丹藥也被溪水融化了,手心裏隻剩下一個空空的瓶子。


    慕尋寒握了握冰涼細膩的白玉瓶子,腦海中忽然浮現那日胸前的幽香柔軟,比手心裏的玉質誘人多了。


    察覺到身體的異樣,他幹脆盤腿坐在了溪水裏,過了一會,慕尋寒睜開眼睛,將手裏的玉瓶緊握著,抬手狠狠扔在了不遠處的山石上。


    脆弱的玉質頓時四分五裂,變成齏粉落進水中。


    虞湘莫名其妙的看著他這一番動作,又迴頭看看識海裏的心火燈,燈盞裏的火光更盛,將整個琉璃盞燒的通紅。


    咦?怎麽更生氣了?這是鬧哪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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