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第二天清晨醒來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抓起了枕邊的手機看了一眼,沒有迴複的信息,也沒有未接來電。


    時光皺起了眉頭,馬上給歐陽夏打了一個電話,這次她接了起來。


    電話裏歐陽夏的聲音十分疲憊,時光關切地問道:“你在哪呢?”


    “我跟導師在一起,在他的實驗室,還有另外兩個同學,昨晚上做了通宵的實驗。剛迴到宿舍,準備睡覺。”


    時光沒有說昨天去找過歐陽夏的事,既然她去了導師的實驗室,並且通宵實驗,那就讓她先睡一覺吧。


    時光正準備掛電話,歐陽夏卻突然說:“等一下,我正好有一個事情要告訴你。”


    “等你睡醒了我去找你,你再告訴我。”時光這麽說。


    “可是等我睡醒了,我還要再去跟導師匯合,今天還要做第二個實驗。”


    時光這才知道,在自己為項目沒日沒夜加班的時候,歐陽夏也一直在忙碌著。


    歐陽夏沉默了幾秒鍾,接著興奮地說:“我的導師幫我申請了麻省理工學院的一個芯片研究項目,我是項目組的負責導師助理,這個項目的科研完成時間是四年,如果能夠研製成功,這有可能是全球最頂尖的芯片技術。”


    時光聽到這兒,愣愣地問:“你要去美國?”


    “對,我們導師已經把我和另外一個同學的手續都辦好了,等現在我們手頭上的實驗結束,就可以去美國新的項目組了。”


    時光張了張嘴,想說什麽,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最後他說:“你快點睡覺吧,等你有空了我們見麵再聊。”


    歐陽夏打了一個哈欠,答應著掛了電話。


    時光這邊已經完全沒有了睡意,雖然才早晨不到七點鍾,雖然今天是周末。


    他呆呆的坐在床邊,歐陽夏要去美國了?她都已經決定了,手續都辦好了,今天才告訴自己……


    她有資格去麻省理工這樣著名的院校參加頂尖芯片技術的項目組,這是好事,並且也是她一直以來的夢想。


    但卻不知道時光在她的人生夢想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她是尖端技術的科研人員,也是天之驕女,她的人生中有感情的需求嗎?


    時光再一次在心頭浮現出這一個疑問,他也有自己的職業夢想,但所有的前提以及目標都是為了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包括家人和愛人,能夠更加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他覺得他的職業理想非但沒有和愛人家人有衝突,反而是一個互相促進互相成就的統一體。


    但在歐陽夏這裏,時光感覺不到自己的位置,她的全力奔跑,她對芯片技術的癡迷研究,仿佛隻能抵達一個彼岸。在那個彼岸,時光覺得自己可有可無,甚至有些礙手礙腳。


    假如歐陽夏不是偶爾為了陪伴自己,她或許可以有更充裕的時間投入到芯片技術的研發當中,這可能更讓她有成就感和幸福感吧。


    在歐陽夏去美國之前,仍舊沒日沒夜地趕著實驗,她希望能在走之前,給導師一個交代。導師在自己的科研道路上,對自己幫助良多,包括這次去麻省理工的大力推薦和擔保,歐陽夏非常感激。


    在她臨行前一天,歐陽夏才交付了實驗結果報告,她在宿舍邊收拾行李,邊給時光打了電話。


    時光接起電話的時候,剛剛忙完工作,他掛了電話就去找了歐陽夏。


    時光在歐陽夏的宿舍中,看到她打包好的行李,整整齊齊兩大箱,春夏秋冬的衣物都帶上了。也是,她此去麻省理工的項目科研組,要持續四年的時間,在這期間,博士學位也將跨學院取得。


    時光在得知歐陽夏要去美國之後,原本還有一番話要問她,但現在他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希望她能夠再接再厲,在麻省理工繼續自己的夢想吧。


    “時光,我去美國之後,你打算迴國嗎?”歐陽夏問出了這個問題。


    時光舔了舔嘴唇,喉嚨間仿佛有些幹澀。


    “希望你學術有成,早日成為你夢想中的頂尖芯片人才。至於我……我還沒有想好,是繼續留在英國,還是迴國去……”


    時光一直留在英國工作,原因就是為了陪歐陽夏在英國留學,或許這也是一個借口,這隻是他為自己找到的一個精神寄托?


    如今這個精神寄托,似乎也不存在了?時光有些恍惚,可能他自己也說不清答案。


    歐陽夏好像也覺察到了時光的失落和若有所思,她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安慰他。


    “要不,有迴國發展的機會,你就先迴國去吧,你不是很想念你的妹妹嗎?”


    時光苦澀的笑了一下,此時此刻的他失去了繼續在英國的理由,但也沒有必須要迴到中國的理由。


    小鈴鐺也長大了,馬上就要讀大學,她的世界也越來越寬廣,哥哥畢竟隻是哥哥。


    時光和歐陽夏異常沉默的吃了一頓告別晚餐,然後就鄭重的道了別,歐陽夏跟時光說好第二天淩晨的航班,就不用時光送她了。


    時光在迴公寓的路上,突然之間眼睛有些濕潤,倫敦這霧氣潮濕的天氣,時光已經在英國呆了這麽多年,還是沒能習慣。


    他在公寓的樓下,走進了一家常常光顧的小型西餅咖啡店,他跟店主熟稔地打了個招唿,店主微笑著從烘焙房中捧出了一個小小的精致的咖啡奶油蛋糕,遞給了時光。


    時光呆了一下,接過了蛋糕,他的眼角又潮濕了,這是……


    店主笑眯眯地說:“ happy birthday! mr時。”


    時光驚訝的笑了,原來今天還有人記得他的生日,雖然是一個算不上朋友的西餅咖啡店店主。


    也許是因為時光是這家店的常客,並且也有好幾年都在這家店訂過蛋糕,所以店主貼心的記得了今天。


    雖然今年時光並沒有心情訂蛋糕,但店主仍然準備了一個一人份的小蛋糕送給了時光。


    時光心頭有了一些暖意,他默默的拎著小蛋糕迴了公寓。這麽多年,歐陽夏好像從來都沒有記得過自己的生日,每年都是他自己提起,然後歐陽夏才會“禮貌”的陪他過這個生日。


    而今年,在歐陽夏即將去美國之前,時光沒心思提起過生日的事,因此歐陽夏也理所當然的忽視了這一天的存在。


    時光剛迴到公寓,就收到了時苒和時荏的生日祝福,他微笑著勾起嘴角。


    時荏連說自己加班忙昏了頭,這會兒才想起來跟時光說生日快樂,不過前幾天就已經和時苒買了生日禮物寄給他了,問他收到了沒有。


    時光又笑了,他說可能是國際郵寄太慢了,應該快收到了吧。


    時苒撅著嘴歎氣,“哥哥,你還是快迴來吧,等你迴來了,我們就可以在當天給你過生日了。”


    時光第一次萌生了迴國的念頭,他重重的點頭,“好,等我迴去了,小鈴鐺你要記得給我過生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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