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你們別擔心。”


    薑渺渺看著大哥大嫂,感到無比愧疚,心口像是壓了塊石頭,憋悶難受。


    她低著頭說:“對不起,哥,嫂子,我是想讓你們在這裏過一個熱鬧快樂年,沒想到反而讓你們大過年的還在幹活。”


    薑斌裝作不大高興,說她:“大過年的說這些客氣話,你還當不當我是你大哥了?”


    “哎喲,你也知道是大過年啊,你就少說兩句吧!”


    孟梅麗一眼就看出小姑子情緒不對勁,估計是被孩子給折磨的,譴責完丈夫,坐到床邊安慰她。


    “渺渺,別傷神,等孩子大點就好了。現在他們還小,確實不好帶。”


    薑渺渺緊握住她凍紅的雙手,心疼道:“水管裏的水是從山上來的,透骨冷,大嫂,你手碰冷水容易長凍瘡,你不是答應我不去碰冷水,等陳聿為迴來,讓他洗孩子的尿布嗎?”


    原來渺渺是在心疼她啊,孟梅麗心窩子熱熱的,笑著說:“我就洗了兩張尿布,沒多大事。我啊,天生勞碌命,不幹點活,做點事,感覺身上像是鬧了虱子,不自在。”


    薑斌皺起眉頭插言:“洗個尿布而已,她在家裏不也是照樣碰冷水嗎?不是我說你,薑渺渺,你咋變得這麽矯情?隊長他是幹大事的,你怎麽能讓他幹家務活!”


    薑渺渺揚頭,眼裏滿是憤慨和鄙夷:“哥,你跟嫂子結婚這麽多年,你心疼過她嗎?”


    薑斌頓時紅了臉,吵嚷著:“你……你……當著孩子的麵……你說的這叫什麽話!”


    “言傳身教這四個字不用我跟你說是什麽意思吧?”


    薑渺渺望向虎仔和蒿草,眼神一下子變得溫柔。


    “虎仔四歲都知道端水給幹活迴來的大嫂喝,掃地,喂雞,抱柴這些他力所能及的事,他都會做,孩子會心疼媽媽,你呢?”


    薑斌被妹妹冷眼一瞪,霎時黑了臉。心裏特來氣,想發火。但是一想到今天過年,他硬憋著沒有吭聲。


    受到姑姑表揚的虎仔臉紅撲撲的,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抿著嘴笑。


    孟梅麗還是替丈夫說了幾句好話,“渺渺,你哥他也心疼我,自從眼睛好了之後,我讓他沒事在家,把地掃一掃,他也會掃。”


    “隻是掃地嗎?大嫂,你應該叫他家務活全包了。你主外,他就要主內。”


    “聽你說話就煩。你自己生的娃,你自己來帶!哼!”薑斌受不了,一把將小寶放到床邊,拄著拐杖氣唿唿地轉身出去了。


    他把拐杖當成棍子敲,走到外麵,屋裏的眾人還能聽見咚咚咚的敲擊聲。


    “哎喲,你哥這人,我真是……哎呀!”


    孟梅麗氣得腮幫子繃緊,連忙去把嗷嗷大哭的小寶抱起來。


    上一秒對丈夫的行為感到不滿和惱怒。


    下一秒看到小寶白嫩嫩的臉蛋,負麵情緒頓時煙消雲散,喜眉笑眼。


    “昀昀,舅媽抱啊,咱們不理你舅舅。”


    孟梅麗樂陶陶地抱著小寶在屋裏走動,模仿他哭聲逗他:“啊嗚,啊嗚~不哭,舅媽在呢,舅媽疼昀寶。”


    薑渺渺望著神色溫柔的嫂子,心情好轉,囅然而笑。


    薑斌真是幾世修來的好福氣,能娶到這麽好的嫂子!


    薑渺渺餘光瞅見虎仔眼底的懼意,微微吃驚,連忙伸手撫了撫他臉頰。


    “怎麽了?虎仔。”


    孟梅麗輕輕晃著手裏的小寶,歎口氣說:“虎仔就是怕他爸,跟老鼠見了貓似的,他看到他爸眉毛動一下,都會發抖。”


    嗬,薑斌這暴躁脾氣……


    薑渺渺眼神一暗,餘光看到蒿草,順口問她:“乖寶,你也怕大舅舅嗎?”


    小蒿草遲疑了三秒,點點頭,大舅舅有時候說話好兇,他還會打虎仔。


    看到他打人的樣子,小蒿草想到死去的父母,本能地感到害怕。


    “別怕,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薑渺渺分別安撫了兩小隻,她心裏有了主意。


    薑斌這脾氣不是一天養成的,指望他立刻改好,是不可能的。


    陳聿為值完班迴來,第一時間先把積攢的尿布全洗了。


    何阿姨利索地把一些很費事的菜預先處理好,魚和丸子、花生米都炸了,豬蹄燉上,蛋卷隻等上鍋蒸,母雞也宰殺了一隻用砂鍋煨在炭爐上。


    中午就簡單吃點,除了薑渺渺吃的是豬蹄骨湯下的細麵條,配幾片燙過的脆嫩青菜解膩,


    其他人都是一碗熱騰騰的肉臊子麵,她還特地給兩個孩子做了道拔絲地瓜,好吃到虎仔和小蒿草都舍不得何阿姨離開。


    “初三我就迴來了,到時候給你兩個再做好吃的。”


    何阿姨笑著和他們道別。


    陳聿為不僅給何阿姨多發了半個月的工資,給她的年貨也很豐盛,一條一斤八兩重的臘肉,一整盒京市糕點,一包紅糖,一袋蘋果,30個雞蛋,得用背篼裝迴去。


    另外兩個護工沒這個好待遇,一人隻發了一斤雞蛋。


    如果不是找不到合適的,這兩個大娘,他全部都要辭退。


    兩人暗中在較勁,都想壓過對方一頭,顯出自己更有能力。


    孩子沒哭也要抱著,哪怕孩子睡了,也抱著。然後到渺渺麵前邀功,自己是如何腰酸手疼……


    陳聿為發現後嚴厲警過一次,兩個大娘才收斂。


    但小兔崽子被她們帶得要人抱著哄,放下就哭,有了‘鬧覺’這個臭毛病。


    幸好渺渺睡得香,夜裏不易醒。


    ……


    何阿姨迴家過年了,年夜飯就由陳聿為接手。


    薑斌哪能讓他幹,趕緊叫孟梅麗去。


    “大嫂辛苦你幫我們照顧下孩子,廚房我一個人可以。”


    “隊……你怎麽能幹這個!廚房那是女人的地盤……”


    陳聿為麵色冷肅,沉聲下令:“給我立正站好!”


    “是!”


    薑斌震顫,本能站直。


    繼上午被妹妹指責後,下午薑斌又挨了妹夫一頓嚴厲的批評。


    當著兩個孩子的麵,薑斌臊得慌,恨不得鑽地縫裏去。


    關鍵是罵完之後,他又被麵沉如水的妹夫叫去廚房幫忙打下手。


    薑斌不敢不從,幹些燒火洗菜的雜活,心裏挺不是滋味的。


    陳聿為不是一般人,他是老首長家的寶貝孫子……


    妹妹真是胡來,哪能一直叫男人幹這些髒活累活。


    不行,他得找個機會好好和妹妹談一談。


    陳聿為看見坐在薑斌灶門前,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抱臂冷笑:“心裏還不服氣?”


    整個人被罩在他的陰影下,薑斌訕笑道:“……我這……哎!”


    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固執地堅持自己的主張。


    “男人是幹大事的!做飯燒菜該由女人來幹!渺渺都是被我娘給慣壞了!隊……你別慣著她,等她出了月子,家務都該交給她幹,還花那個錢請什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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