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手上的紅包立刻變得燙手了。


    薑渺渺趕快將紅包塞迴陳老爺子手裏,話講得也很直白。


    “爺爺,小寶我不會交給你養的!我和陳聿為能照顧得過來,而且還有阿姨幫忙!”


    薑渺渺怕自己萬一講得太委婉,沒有講清楚,讓老爺子產生誤會,覺得再說幾句,能勸動她鬆口。


    陳老爺子已經日薄西山,遲早要住進療養院。他都要人照顧,怎麽可能照顧得好一個小孩子。


    薑渺渺堅決不同意他帶走小寶。


    陳聿為抱著哭鬧不停的小寶走過來,眼神冰冷瞪著陳老爺子,語氣嘲弄:


    “爺爺,我拒絕過你很多次了,你還沒死心?如果你非要一意孤行,我隻能跟陳家斷絕關係。”


    被孫子當場拂了麵子,陳老爺子臉色頓時難看至極。


    “你非得氣死我才甘心是不是?!小老三交給我養怎麽了!我是他的太爺爺,難道還會虧待他不成?”


    陳聿為悍然不顧,如一頭被侵犯了領地的雄獅,倨傲剛硬地宣示自己的主權。


    “兒子是我的,我自己會養!不用勞煩您,您想養兒子,您自己生去!”


    看吧,陳聿為才是最會氣人的。


    薑渺渺看陳老爺子老臉氣得通紅,真怕他氣出個好歹,下一秒她就不這樣想了——


    “你、你、你……你個不孝的混賬東西!我今天非打死你!”陳老爺子整個人都氣哆嗦了,抬起拐杖要打陳聿為。


    “聿為,你抱孩子快走過去點。”


    陳姑姑衝侄子使了個眼色,趕忙攔住了陳老爺子,蹲下身柔聲勸自己人老糊塗又倔強的老父親。


    “爹您老人家答應過我什麽?你忘了嗎?”


    陳老爺子看到陳聿為懷裏抱著小重孫子,拐杖便沒有打下去,收迴來狠狠跺了幾下地麵。


    他不遠千裏地來寧城看重孫子,一見小寶就覺得這孩子的模樣像極了兒子,起了想撫養的念頭。


    跟孫子提過好幾迴,他死活不肯答應,一提就甩他個冷臉子。


    這個不孝孫子,越長大越忤逆!


    二丫頭也勸過他,三胞胎兄弟養在一起才好,少一個都不行,剛作父母的都舍不得孩子。


    陳老爺子心裏頭其實也清楚,本來打消了這個念頭,可是今天一看見酷似小兒子的小寶,他就想帶迴家養。


    本來以為小孫媳婦年輕懂事,能體諒他老人家一片良苦用心,沒想到她非但不給他機會,還直接掃了他的麵子,收下的紅包又塞還給他。


    陳老爺子惱怒,還沒來得及指責孫媳婦不懂事,孫子竟往槍口上撞,還故意說些難聽話來戳他的肺管子!


    “二丫頭啊,你體諒體諒你爹吧,我是真的想養小寶。”


    陳老爺子摸了摸女兒的頭,悲痛的心情難以言情,哽咽道:“你們姐弟三個,就你弟小時候,我沒怎麽抱過他……他、他長得太快了。”


    戰事吃緊,娘三個都留在後方。等戰事結束,老大沒了。小的那個也長大了,父子倆之間像有一道看不見摸不著的天然隔閡,怎麽也親近不起來。


    他總是對小的不滿意,因為有老大珠玉在前,虎父無犬子。


    小的養在他娘跟前,被慣壞了,脾氣溫順得像隻羊崽子,不知人間疾苦。


    這樣的孩子是上不了戰場的,上了就是九死一生。


    誰能想到一語成讖……


    陳老爺悔不當初,可也沒機會彌補了,妻子至死都不原諒他。


    薑渺渺剛看到陳老爺子抬起拐杖的一瞬間,立刻揭被要跳下床。


    尊老愛幼是傳統美德,但是碰上為老不尊倚老賣老的糟老頭子。


    勸不動就正麵剛,誰怕誰呀!


    陳聿為轉過身將熱乎乎的小寶放到她的懷裏,“抱著孩子,渺渺。”


    他手掌放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地拍了一下:“放心,有我在。”


    薑渺渺瞬間放心了,陳聿為答應過她的事,他一定會辦到。


    她也不嫌小寶哭聲太大吵耳朵,巴不得他哭鬧得再兇點,吵到陳老爺子的耳朵。


    陳老爺子一看就不是什麽有耐心的人,現在可能喜歡小寶,是因為他覺得小寶像他小兒子,是移情,是憐愛。


    但小寶不是,小寶就是小寶,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戲劇性的是當薑渺渺期待小寶哭鬧時,他反而不哭了。


    水汪汪的眼睛好奇望著她,小小的嘴唇忽而往上揚,開心地笑了起來。


    他笑聲跟兩個哥哥不一樣,是清脆而又響亮的,像銀鈴般動聽。


    薑渺渺:……


    小寶呀,你可長點心吧!這麽下去不行啊!


    薑渺渺故意嘴巴一癟,兇巴巴地瞪著小寶。


    哭!快哭!哭大聲點!


    小寶他……


    笑得更大聲了。


    薑渺渺表情瞬間變成了‘囧’狀。


    好吧,這混小子的智商可能是隨她了……也不知道撿點好的繼承。


    陳老爺子聽見小寶歡騰的笑聲,忙轉過頭來,望著在孫媳婦裏笑個不停的小寶,也跟著笑了起來。


    陳姑姑趁機握住老父親的手掌,勸他:“爹你也看見了,小孩子都離不開娘。你忍心將這麽小的孩子帶走嗎?他才剛出生沒幾天,離開父母,多可憐呐。”


    陳老爺子沉默不言。


    麵子實在掛不住,但他堅決不開口,得先有個人給他遞個台階。


    指望孫子陳聿為是不可能的,他像根電線杆子似的杵在麵前中看不中用,一聲不吭,冷眼旁觀。


    關鍵時刻還是自家女兒最貼心。


    陳姑姑起身,順手取走了陳老爺子手裏的紅包,她笑著對薑渺渺說:


    “爺爺剛隻是想跟你們開個玩笑,他是看你和聿為太年輕了,怕你們照顧不好孩子,不是真的要把小寶帶走。”


    陳姑姑笑著去拿放在茶幾桌上的袋子,從裏麵掏出了一個裝首飾的禮品盒。


    “渺渺嚇著了吧?來,姑姑送你個好東西,給你壓壓驚,你看喜不喜歡?”


    她邊說邊打開盒子,盒子裏裝著一個持蓮觀音翡翠吊墜,一對精致小巧的水滴形翡翠耳墜。


    薑渺渺是個識貨的,一眼就瞧出這個觀音吊墜不是凡品,是帝王綠級別的翡翠。


    透明度高,顏色濃到了極致,綠得流油,水汪汪的,像是快要滴出來了一樣,絕美。


    這個觀音吊墜是可以作為傳家寶的好東西。


    相比之下,耳墜顏色要稍遜一籌,隻是水頭足,顏色過度均勻,但也非常值錢。


    另外還有三塊金燦燦的平安鎖,這是給孩子的。


    陳姑姑這次準備的禮物絕對是大手筆,她在古董這一行有點門路,特地托人尋好物,機緣巧合得了這一個觀音吊墜。


    讓她婆婆知道了,開門見山地想把觀音吊墜要走,收藏起來留給子孫,陳姑姑沒給。


    婆婆為此還發了一通火,背底裏罵她胳膊肘往外拐,一心向著娘家人。


    陳姑姑沒理會,觀音吊墜給了婆婆,將來不知道她會留給誰,白白便宜了別人。


    薑渺渺不敢隨便亂接了,機智地看向陳聿為。


    他的親人,由他出麵處理最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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