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渺渺不知道陳聿為在和一隻羊較勁,她在屋裏擦洗。


    她是天天都要洗,不洗不舒服。


    何阿姨燒了一鍋熱水給她用。


    條件簡陋,薑渺渺也不能坐在澡盆裏泡澡,她隻能用毛巾擦洗完身子,洗得不是很痛快,凍出一身雞皮疙瘩,牙齒咯咯打顫。


    洗完擦幹後便迅速鑽進被窩,裹成蠶繭。


    想到生完孩子還要坐一個月的月子,這一個月不能洗頭不能洗澡,薑渺渺就發愁。


    一個月……呃,頭上、身上不知道要積多少油垢脂屑。


    好惡心。


    薑渺渺就不想了,她是想到就愁一下,愁不了多久。


    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


    薑渺渺困得打了哈欠,眼睛不時往門口掃上一眼。


    今天陳聿為沒犯毛病,檢查完後就迴來收拾,倒她的洗澡水。


    濺在地上的水,他拿了薑渺渺自製的拖布,拖得幹幹淨淨。


    他走之前,薑渺渺叮囑:“收拾完就快點迴來。”


    叮囑完,仍有點放心,薑渺渺略微思索了一下,拋給他一個業務非常不熟練的‘媚眼’,笑嘻嘻道:“我等你一起睡覺哦~”


    陳聿為失笑。


    他一笑,薑渺渺就有些不自在,她把被子往上拉,蒙住臉,就露出一雙亮晶晶的眼睛。


    她的話還是起作用了,陳聿為洗漱完就迴來。


    薑渺渺大受鼓舞,腦袋往他心口靠,腳也搭在他腿上。


    陳聿為衛生習慣好到她不出一丁點毛病。


    他通常是在部隊裏澡堂子洗了迴來,睡覺之前還要再洗個腳,身上沒有男人的汗臭味,清爽幹淨。


    陳聿為輕輕摸了摸她的肚子。


    薑渺渺拉住他的手掌,安心地睡了。


    她決定接下來就這樣抓著他的睡,隻要她抓得緊,他就跑不了。


    沒想到第二天陳聿為沒得及告別就去救災了。


    持續降雪,多地出現山體滑坡,房屋倒塌,急需救援,部隊迅速組織了救災隊伍。


    積雪不化,交通受阻,物資供應不上了。


    薑渺渺平時有囤吃的習慣,家裏的米麵糧油能吃一個月,肉也夠,她熏了三十多斤的臘肉臘腸。


    蘿卜白菜也是夠吃的,菜園裏的白菜已經全部摘完,囤到菜窖裏。吃的時候,摘掉外麵一層泛黃蔫掉的葉子,裏麵的菜葉還是新鮮的嫩綠色。


    蔫掉的葉子也不會浪費,喂家裏的雞和羊。


    老家屬院這邊的幾乎都是從農村來的,院子裏開墾了菜地,家裏的糧食也囤夠。


    新家屬樓那邊就出問題了,大多都沒有種地,現買現做,吃個新鮮,不怎麽囤貨。


    供銷點關門,賣菜的村民也不來了,家裏一下子就斷了糧。


    幸好還有食堂。


    隻是食堂夥食質量下降,挨了不少罵。


    天天都是蘿卜白菜土豆,沒有新意,湯裏連點油星也不見了,雞鴨魚不見蹤影,肉從兩天供應一次,變三天、五天。


    心思活絡的人早就已經拿著錢票來找老家屬院這邊換吃的,提前將臘肉臘腸搜羅了一遍。


    緊隨其後的人沒換到多少肉,因為臘肉臘腸是留著過年的,好些人家都不肯換。


    換得最多的是雞蛋,大半人家都養了雞。


    至於蔬菜,家家都是一堆蘿卜白菜土豆紅薯,很少人會想換這個,因為食堂有,已經快要吃吐了。


    要換也是換她們醃的鹹菜、蘿卜幹,曬幹的豆角、蘑菇、筍子,醃菜平時挺招城裏嫌的,又黑,味道又重,。


    剛開始還好,大家換取東西的熱情高漲,過了幾天,老家屬院的人不願意換了,除非出高價。


    誰也猜不準雪什麽時候停,現在漫山遍野都是雪,菜地裏的白菜,能收得就都收迴家了,沒收的也被雪壓爛在菜地裏了。


    老家屬院的人有一半經曆過的鬧饑荒,沒有經曆過的,也聽人說叨過。


    薑渺渺也很有危機意識,家裏沒有熏好的臘肉臘腸都收起來了,免得掛在屋簷下招人眼。


    很多人也是特地找她上門換東西,其中趙如蘭最誇張,十塊換一隻她養的母雞。


    薑渺渺沒換。


    她養的雞嘎嘎會下蛋,哪怕天冷了,也在堅持下蛋,一天能收五六個雞蛋。


    雞蛋倒是能換,家裏的雞蛋太多了!


    天天吃,換了各種吃法,鹵蛋茶葉蛋荷包蛋炒雞蛋……要不是雞蛋營養價值高,她真不想吃了。


    吃太多,一見就膩。


    薑渺渺平時也是把多出來的雞蛋換給別人,或者拿到供銷點賣掉。


    她家的雞蛋不愁沒人要,雞蛋個頭大,蛋黃顏色正。


    何阿姨也想找她賣,薑渺渺沒收她錢,當成額外福利,每月讓她拿三十個蛋迴家。


    這可把何阿姨高興壞了,照顧她更精心。


    趙如蘭想把她家儲存的雞蛋全換走,薑渺渺沒答應,換給她十個。


    缺吃的人太多了,全換給她,別人就沒吃的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


    為了節省糧食,很多人一天隻吃一頓。


    薑渺渺還是一日三頓,她餓啊!


    孕後期太容易餓了,上頓剛吃完沒多久,立馬就消化掉,跟沒吃一樣。


    大家日子都過得緊巴巴,大雪封路,除非有事,誰也不會特地出門,都在家裏貓冬。


    部隊除了留守的勤務兵,全都派出去救援,消息不暢通,都在擔心。


    這個節骨眼上,楊婆子突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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