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


    “我睡不好覺。”薑渺渺坦誠迴答:“每晚都在做噩夢。”


    陳聿為略微一皺眉,“什麽樣的噩夢?”


    “你問我一堆亂七八糟的問題,我答了無數遍,你還要重複問,我真的好煩。”


    薑渺渺喪著臉,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看到他手臂抬起,落在自己頭頂上,薑渺渺身體一僵,她尷笑,一邊說一邊往後退。


    “我真的好沒出息……”


    “不,是我的錯。我道歉。”他手掌按住她肩膀。


    薑渺渺搖了搖頭,認真地說:“這件事沒有對與錯,如果重新來過,你依然還是會懷疑我。”


    他凝視她,沒有接話。


    這個時候沉默就是代表默認。


    薑渺渺肩膀輕微動了動, 想用這種委婉點的方式暗示他放手。


    他忽然抱住了她。


    薑渺渺掙紮了一下,緊接著下巴被他攥住,往上抬起,對上他深不見底的眼睛。


    他的眸色很深,瞳孔是黑的。


    薑渺渺通常與他對視不超過三秒就會轉移視線,這次也一樣。


    眼睛珠子轉來轉去,就是不敢看他。


    陳聿為眉頭皺出了一個川字,盯著她,嚴肅道:“為什麽要躲我?”


    這幾天他早出晚歸,兩人見麵的說話不超過十句,他問她才答。


    她的那點小心思自然是瞞不過他的,輕易就被他看穿了。


    薑渺渺不想說話,抿緊嘴巴。


    自從知曉他記憶恢複後,她就下定決心要和他保持一個安全距離。


    雙人枕收進櫃子裏,換成了單人枕,連蓋的被子也是一人一床。


    他問起,她就把責任全攬在自己身上。


    “天冷了,我會搶被子。你蓋不到被子,會生病的。”


    看,她多體貼啊。


    他根本挑不出什麽毛病,因此沒有反對。


    然而這招並不怎麽好使,她睡覺前明明是躺在自己的被窩裏,第二天醒來就到他被窩裏了。


    她為了防止自己滾到他被窩,睡之前,用被子將自己裹成蠶繭,被角都壓好了。


    可惜沒什麽用。


    這是感情最濃的時候養成的習慣,可能是因為那段時間聚少離多,她格外地粘他,像他的小尾巴。


    睡覺也要貼著他睡。


    喜歡捉弄他,喜歡他對她無可奈何的樣子。


    失憶後的陳聿為更為冷靜克製,很少會強硬地約束她。


    她感受到了他的尊重、珍惜,所以就認真地投入這段感情裏了。


    習慣養成之後,一時半會兒很難戒掉,薑渺渺便想出了這招“以退為進”。


    小房間的木板床很小,勉勉強強能擠下兩個人。


    按照陳聿為現在的性格,他為了讓她睡好覺,很可能住在軍營裏,反正他也挺忙的。


    兩個人就這樣形同陌路,是最好的結局。


    薑渺渺想用冷漠逼退陳聿為,遲遲不肯開口。僅是被他抱著,就有種無法逃脫的束縛感。


    她的目光越過他,望向了窗外,天才剛剛黑,月亮就已經出來了。


    陳聿為一直盯著她看,她漂亮的眼眸一向是生機蓬勃,明亮而又幹淨。現在卻像是蒙珠明塵,失去了光澤感。


    早知說開之後,會是這樣的局麵,他絕不會承認自己已經恢複了記憶。


    得不到迴答,陳聿為率先打破了僵滯的氛圍。


    “渺渺。”


    “別這樣叫我。”


    薑渺渺皺著眉抗拒,嘴角往下壓,她有點生氣了。


    陳聿為蹭了蹭她的鼻尖,“那你想我怎麽叫你?”


    這條大尾巴狼采用懷柔手段來對付她了,薑渺渺別過臉,堅決不吃他這一套。


    “經過這幾天的冷靜後,我已經想明白了,我們真的不適合……”


    她還沒說完,他湊過來,貼在她耳邊,壓低聲音用英文說:“你是個笨蛋。”


    薑渺渺眼睛瞪得賊大,一下子就氣毛了,兩隻小手攥成拳頭對著他寬闊堅實的胸膛一陣猛打。


    真實的陳聿為本性焉壞。


    “你是不是以為我聽不懂英文啊?!”


    薑渺渺連續切換了好幾種語言來罵他,她在人類世界可不是白混了幾十年,掌握了很多種技能。


    陳聿為笑著抱緊她。


    “我不能沒有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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