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情緒確實不宜和他多談,會吵架的,需要先冷靜下來,才好和他商量。


    她情緒一旦過激,就容易衝動行事。


    忘情水是沒有了,她還有一堆忘情丹。


    但她不想給他用。


    不想讓陳聿為忘記她!


    薑渺渺走進衛生間,關上門,擰開水龍頭。


    夏天的尾巴依舊炎熱,現在是正午,連自來水都是溫熱的。


    薑渺渺雙手捧起水澆臉,深唿吸,然後緩緩吐出。


    幾個來迴後,她情緒完全平複下來,腦子裏想出了很多應對陳聿為的措辭。


    薑渺渺這才不緊不慢地打開衛生間門。


    門一開,站在窗前的男人霎時迴頭。


    薑渺渺看到房間裏有一台電風扇,走過去打開,風力調到最高檔。


    “別對著頭吹。”


    陳聿為扶起她肩膀,拉她坐到椅子上,屈膝蹲下,與她保持平視。


    “渺渺。”


    薑渺渺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嫌他擋住了風,擺手讓他走開一點。


    陳聿為握住她的雙手,語氣微澀:“懷三胞胎的風險太高了……”


    薑渺渺聲音發冷,“所以你是想讓我把三個孩子都打掉嗎?!”


    “渺渺,懷三胞胎對你危害太大了。”陳聿為說:“我不要孩子,我隻要你平安。”


    薑渺渺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這次打掉了,如果下次懷的還是三胞胎呢?”


    陳聿為聽了她的話,沒有一絲遲疑,決然道:“那我們不要孩子了,我會去做結紮手術。”


    薑渺渺愕然,低下頭,心亂如麻。


    打掉孩子嗎?


    不,絕對不要!


    薑渺渺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她生下三胞胎就能迴到現實世界。


    哪怕隻有1%的機會,她也願意去賭。


    因為她內心始終不安。


    陳聿為是書中世界的男主,他現在愛她,等他遇上女主了,還會繼續愛她嗎?


    更可怕是,她分不清,他到底有沒有受係統影響……


    她穿書一醒來就短暫受過係統影響。


    滿腦子隻剩下“揣崽”這一個念頭。


    薑渺渺非常清楚那種身不由己,己不由心的無力感。


    薑渺渺抬眼,望著陳聿為深刻的眉眼,心口悶疼不已。


    陳聿為立刻就察覺到薑渺渺情緒不對,張開手抱住她。


    “你不嫌熱啊?”薑渺渺雙手抵抗,“不要碰我。”


    陳聿為選擇握住她的手,他手心都是汗。


    “渺渺……”


    他聲音沙啞的喚著她。


    薑渺渺沉著臉抽迴手,冷聲質問他。


    “陳聿為,我身體好得很,各項指標很正常。省醫院的醫生都沒有建議我們要放棄孩子。你憑什麽要我打掉孩子?”


    陳聿為黯然,有些難以啟齒。


    最近一段時間,他都在做同一個噩夢,夢到她艱難生下三胞胎,死於產後大出血。


    他是唯物主義者,不信鬼神之說。


    夢是反的,不可當真。


    然而他的情緒還是不可避免受到影響。


    他看到她平坦的肚子逐漸變大,更多的是無法傾訴的焦灼和恐慌。


    她才二十歲,風華正茂的年紀。


    如果真如夢境一樣,拚盡全力生下孩子後,死在產床上……他萬死都難恕其罪。


    陳聿為曾在半夜醒來,看著薑渺渺的肚子,心裏一遍又一遍暗暗祈禱她們母女平安。


    他隻要一個孩子就夠了。


    然而現實卻給了他當頭一擊。


    她真的懷了三胞胎!


    陳聿為瞳孔緊縮,薑渺渺在他晦暗的眸光看清了自己的倒影。


    向來冷靜果敢的他,沉默半晌,最終還是遲疑開口。


    “渺渺,我最近一段時間,反複做著一個噩夢。我夢見你會生下三個孩子,然後……”


    陳聿為說不下去了,他忌諱說對她不吉利的話。


    薑渺渺:!!!


    薑渺渺眼睛張大,震驚不已。


    “你怎可能會夢見……”


    薑渺渺險些說錯話,幸好她及時改口:“就因為你做了噩夢,你讓我去把孩子打掉?陳聿為,你不覺得可笑嗎!”


    陳聿為用力握緊她的手,目光堅定。


    “渺渺,我知道我的行為很不理智,但我不能忍受你冒著生命危險去生三胞胎。你才二十歲,人生才剛剛開始,不要把生孩子當作是使命和責任。”


    “別打著為我好的旗號逼我,我是成年人,我有選擇權。”


    山茶花會在開得最絢爛時,整朵凋零,灑脫又利落。


    天性使然,薑渺渺怕死,卻不畏死。


    是生,是死,由她自己來選。


    “陳聿為你隻想到懷三胞胎危害很大,你有沒有想過惹孕婦生氣的後果?”


    薑渺渺不想和陳聿為吵架,低下頭,撫摸圓滾滾的肚子,忍著難受說:


    “胎兒是可以感受媽媽的情緒的,媽媽如果不開心或者生氣,會影響到寶寶的生長發育。”


    陳聿為目光閃動,安撫道:“對不起,渺渺。”


    “我不想聽你道歉,”薑渺渺搖了搖頭,說:“陳聿為,請你尊重我的選擇。”


    沉默片刻後,陳聿為最終選擇向她妥協。


    她現在身體情況正常,孩子可以留。如果後期她身體出現不適,孩子絕對不能再留。


    雖然他低頭了,薑渺渺也知道陳聿為隻是暫時妥協。


    迴去之後,她行事謹慎許多。


    早睡早起,合理控製膳食,沒有過度勞累,不再往山上亂跑。


    陳聿為經過多番尋找,物色了一個保姆許阿姨來照顧她。


    何阿姨在寧城醫院當護工,風評好,照顧人的經驗很豐富。她的兩個子女都已成家,孫子有兒媳婦照管。


    頭一迴當住家保姆,她也沒有經驗。雇主是一位團長幹部,開給她的工資高,三十八塊,包吃包住。


    照顧孕婦還不簡單,何阿姨鼓足幹勁要把這份工作做好。


    初次見到團長的媳婦,何阿姨愣了愣,她還沒見過這麽標致的姑娘,皮膚白淨跟煮雞蛋似的。


    原以為是個嬌氣的千金小姐,不太好伺候。


    相處之後,何阿姨發現陳團長的媳婦不僅長得漂亮,還很能幹,簡直是心靈手巧。


    她會的東西可多了,燒得一手好菜,比飯店裏的大廚師燒得還好吃。


    她做得那些小孩子的衣服又好看又好穿。


    連家具都會打,好多東西,何阿姨見都沒見過,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做出來的。


    搖籃床、什麽嬰兒學步車……還有各種各樣的玩具,放滿了一架子。


    她還是個種菜能手,院子裏菜地種那些蔬菜,一個賽一個好,青菜鮮嫩翠綠,南瓜又大又甜……


    好多人上門來向她討教方法。


    何阿姨心底遺憾,這要是她兒媳婦該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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