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婦又氣又樂,繼續問道,“那先生怎麽找上你來家訪?”


    這語氣的大概意思是先生應該找別人家訪,不應該找上蘇靈。


    “我給每個人都發了酥糖,”小屁孩語氣中頗有恨鐵不成鋼的味道,“哪裏想得到,李起那小子,被他爸一根鞭子嚇得什麽都招了。”


    少婦被小屁孩這一番話逗得一樂,“現在怎麽不結巴了?”


    “我…我也不知道,”小屁孩抬頭瞄一眼少婦,央求道,“雪…雪姨,你不要打…打我,我保證,保證以…以後再也不犯…犯錯了。”


    “哼,現在知道怕了?”少婦把臉一擺,“你平時往姐姐們身上蹭的時候,那般的幹淨利落,現在嚇得都結巴了?”


    “我…我…”小屁孩漲紅了臉。


    “行了,別人看不出來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從你三歲開始,我就看出來你的那些鬼鬼祟祟的行為,隻是不想說罷了。”少婦頗為自得的笑了起來,“就你那點小九九,逃得過我的火眼精睛?”


    “兩…兩歲。”小屁孩小聲道。


    “什麽?”


    “沒…沒什麽。”


    “好了,我也不說什麽了,明天準備一份禮物,我帶你去給先生道歉,希望先生能原諒你。”少婦看著眼前低頭的小屁孩,歎了一口氣。


    蘇靈低低的埋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


    次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大抵是因為孩子們貪玩的緣故,故而天星帝國的所有私塾,每隔三天就會放一天假,一天時間看似有點短,但就是這短短的一天假期,讓孩子們的童年都散發起光彩。


    今天就是私塾放假的日子,本來小屁孩蘇靈可以在今天就舒舒服服的出去玩一整天,但偏偏因為自己作死,現在要吃下貪玩的苦果。低著頭跟著雪姨往先生家走去,一路上默不作聲,悶悶不樂。


    先生住在帝都白帝宮旁邊的一條街道上,此地段住著的大多是各大家族的元老級人物,在這種地段,金錢都是次要的了,住在這裏的人,都是身份尊貴的人。小屁孩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除了被周圍安靜的環境壓抑的有點難受之外,心裏居然感覺有很多人在偷偷的看著自己,不禁緊張起來,伸手拉了拉雪姨的衣袖。


    雪姨迴過頭看著小屁孩,露出疑惑的神色,“幹嘛?”


    “雪姨,我,我總感覺有人在看著我們。”


    “我怎麽沒感覺?”雪姨道,“你別多想了,老老實實跟我去給先生道個歉,先生大氣度,肯定會原諒你的,緊張什麽?”


    “是”,蘇靈低頭應了一句,心裏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卻越來越重。


    好不容易熬到了先生家,先生家大門高約三米,寬約四米,門上漆著紅色的漆,居然有陣陣香味從大門上傳出。雪姨上前輕輕的敲了敲門,那門居然自己打開了,接著傳來先生熟悉的溫和聲音,“進來吧。”


    一進門就看到一個大院子,院子裏花花草草整整齊齊的長著,陣陣花香彌漫而來,整個院子無比愜意。穿過院子就是先生的房子,兩層樓,與尋常房子不同,先生的房子是木製,但以蘇靈的見識,不知這是哪種木材,就感覺木頭上彌漫著香味,聞著使人心情舒暢。


    這一路走來,蘇靈小小年紀,早已被這房子深深的吸引住了,恨不得自己也搬進來住。雪姨倒是平靜走路,心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兩人剛進大廳,就看到先生在大廳裏的木椅上坐著,端著茶杯品著茶,看到蘇靈兩個人,笑眯眯的道,“坐坐,別客氣。”


    蘇靈戰戰兢兢,哪裏敢坐下,雪姨看著笑眯眯的老先生,也不好意思坐下,開口就道,“先生,昨日我家蘇靈不懂事,冒犯了先生,今日我特地帶他前來賠罪,望先生大人有大量,不要與他計較,這是我們給先生的賠禮。”


    雪姨將手上提著的小紙箱往桌子上一放,就原地站好,倒好像她犯了錯誤一般。


    先生再抿了一口茶,轉頭看著桌上的紙箱,笑著開口道,“何必如此,小孩子自然是應該犯點錯誤,隻是我在帝都教學三十年以來,再頑劣的學生也見過,倒是蘇靈這孩子,給我漲了見識。”


    “我家蘇靈不懂事,先生恕罪。”


    “你坐嘛,到了這裏,便不必拘束,”先生抬頭看著雪姨,“至於恕罪之說倒是過了,世上哪裏有不犯錯的人呢?更何況是一個四歲的小孩子。”


    “是是,先生大度,小女子佩服。”雪姨坐上了另一把椅子,接著先生的話道。


    蘇靈一直站著,一動不敢動,再加上心理壓力,此時竟感覺兩腿發麻,看著雪姨坐下,連忙拉著一把椅子挨著雪姨坐了下去。


    “蘇靈,沒讓你坐,你給我站著。”先生給雪姨倒上一杯茶水,接著就笑眯眯的看著蘇靈。


    雪姨一把把蘇靈從椅子上拉起,蘇靈看著桌上的茶水,和地上的椅子,心裏泛起深深的後悔感,但卻低頭不敢發言。


    “好了,這件事情就這麽過去吧,柔情閣主事倒是有心了,”先生不再理會蘇靈,轉眼看著雪姨,道,“至於這小禮物我就不收了,我執教幾十年,從未收過任何禮品,讀書人就該有讀書人的風骨。”


    “倒是小女子唐突了,”雪姨站了起來,對著先生微微一躬身,右手將桌上的紙箱提起,“既然如此,小女子謝過先生,我與蘇靈便不再叨嘮先生了。”


    雪姨一番話說完,拉著蘇靈的手就要轉身離開。


    “慢著,”先生的聲音卻懶洋洋的響起,“姑娘可以走,但是這蘇靈,我有點事情需要與他細說,望姑娘將蘇靈留在此地一夜,明日我便將他帶迴柔情閣,如何?”


    雪姨背對著先生,聽到這段話,腳步一頓,眉頭皺起,但轉過身看著先生的時候,臉上已經換上了一副笑容,“自然可以,但不知先生將蘇靈留在此地是為了?”


    “嗬嗬,那自然是好事,不過你不必知道,”先生笑眯眯的看著雪姨,道,“姑娘若是不放心,大可將蘇靈在我這裏過夜的消息放出去,我相信以姑娘的能力,自然能讓整個帝都知道這個消息。”


    雪姨臉上笑容更甚,道。“先生說笑了,以先生的名聲,小女子又何來不放心之說?既然如此,那今夜我便將蘇靈留在此地,多謝先生照顧了。”


    “嗬嗬,姑娘慢走,我年老腿腳不好,就不送姑娘了。”老先生看著雪姨,笑道。


    雪姨轉身離開,卻不朝柔情閣的方向行去,而是沿著街道繼續前行,同時眉頭皺著,眼神直直的看著前方,而在街道的盡頭,就是那大氣磅礴的白帝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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