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隻感覺腦子裏轟的一聲,炸開一團耀眼的白光,霎時間什麽都無法思考了,隻有江晚念那句話一遍又一遍地在耳邊迴蕩。


    舍不得跟你分手……


    舍不得跟你分手……


    她竟然說……


    舍不得跟他分手……


    還說……


    分手對她不是一件好事……


    沈妄大概連自己此刻身處什麽地方都不知道了,心髒跳得快要撞破胸膛,手中握著的茶杯幾乎被捏碎,杯中的茶水劇烈晃動,一如他死寂沉沉的心湖,突然落下一場狂風暴雨,被攪了個天翻地覆……


    江晚念以前從沒談過戀愛,之前追求沈妄時說的那些情話也都是不走心,故意撩撥,所以嚴格意義上,這還是她第一次對男人說這麽肉麻的話。


    說完就緊張地盯著沈妄。


    那雙紅通通濕漉漉的狐狸眸裏,浸潤的不知是淚光還是水光。


    然而,男人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沒有任何反應。


    還是那麽冷淡的模樣。


    江晚念心裏頓時一沉。


    她睫毛顫抖得慌亂,囁喏地小聲開口,聲音帶著綿軟的鼻音:“你怎麽不說話……是不相信我剛才的話嗎?”


    到了這時,沈妄終於有了一絲反應。


    隻是他神情依舊恍惚,機械僵硬地轉過身,同手同腳地走到遠處的桌旁。


    把手上被他捏出一道裂紋的茶杯放下。


    江晚念見狀心更沉了。


    這旁邊就有茶幾,他不把茶杯放在茶幾上,卻走到那麽遠的桌子去放。


    就這麽想遠離她嗎?


    江晚念心口一酸,淚意一瞬間漫了上來,她不是滋味地吸了吸鼻子,抬腿追過去,眼尾紅得像是染了胭脂,瀲著顫巍巍的水光。


    “你不用這樣躲著我……我就算說了不舍得跟你分手,也不會對你……對你死纏爛打,我就是想知道,你為什麽想跟我分手?”


    “你剛才說不是因為我送蘇懷瑾去醫院沒告訴你,那是因為什麽?因為我讓你拆盲盒害你過敏,你覺得我性格很糟糕,所以想跟我分手?”


    此時此刻,沈妄被那句“不舍得跟你分手”撞飛的理智終於迴歸,對上女孩懸掛著淚珠的睫毛,他心髒一緊,抬手就想拭去她眼角淚痕。


    可是想起自己在夢遊中做出的危險舉動,他眸光一黯,終究還是隱忍了下來。


    他有什麽資格再靠近她……


    男人幽沉的眼眸籠上一層淒清的孤寂,神情因為克製而顯得晦澀:“不是,都不是,不管什麽原因,我跟你都……”


    “不,我就想知道一個確切的原因。”


    江晚念不死心地追問,眼眶通紅,倔強地看著他。


    隻是剛問完,她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既然不是這些外在的因素導致的分手。


    那就是因為……他不喜歡她了……


    所以想跟她分手……


    江晚念一僵,仿佛被一盆冷水當頭潑下來,心驟然墜到了穀底,連唿吸都停滯了。


    怪不得他這麽決絕又疏離,對她的態度也冷漠下來。


    可是,他昨天明明還很喜歡她的。


    怎麽這麽快就……


    江晚念的手指緊緊蜷縮起來,從酸澀的喉嚨裏擠出的聲音細若柔絲,像是詢問又像是求證:


    “你剛才說,我們分手後還可以做朋友,可是……”


    “你之前不是說沒法跟我做朋友嗎?”


    “你不想隨時隨地吻我,不想跟我做……了嗎?”


    做艾這個羞恥的詞,被她難為情地含混了過去。


    這是他之前不同意分手時跟她說的話。


    沒想到,兜兜轉轉,宿命一般,又輪到她說出了這句話。


    就在江晚念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沈妄黑漆的瞳孔明顯緊縮了一瞬,眸底翻湧起幽暗的微光。


    不等他開口,手腕處一緊,一股溫熱的柔軟包裹了過來。


    他一怔,垂眸看去,就見女孩柔若無骨的小手抓住了他手腕。


    緊跟著,女孩身上溫軟馨香的氣息,毫無預兆地撲進了他懷裏。


    沈妄大腦還未做出反應,身體就條件反射地抬手扶住了她的腰。


    因為沒有防備,被她撞得往後退了兩步才站穩。


    “江晚念……”


    江晚念沒給他說話的機會,踮起腳跟就朝男人俊美絕色的臉湊近過去,直到兩人之間的距離唿吸可聞,直到她再往前一點就能吻住他。


    嫣紅盈潤的唇瓣馬上就要吻到他時,硬生生停了下來。


    那一點點的微末距離,將吻未吻,欲說還休,卻更勾得人心癢難耐。


    沈妄的身軀驟然緊繃,仿佛一張拉緊的弓弦,喉結不受控製地滾了滾,聲音低磁得隻剩氣音:“你……”


    剛說一個字,就被迫停頓住,因為,江晚念竟然抬手攀上了他的脖頸。


    這麽曖昧的姿勢,讓沈妄眼眸一暗,身體愈發繃緊。


    江晚念抬眸,上挑的眼尾泛著濕紅,更顯得眼波含豔,嫵媚妖嬈:“沈妄,你是因為不喜歡我了,才想跟我分手嗎?”


    “你如果說是,我立馬就走。”


    沈妄摟在她腰上的手臂陡然收緊。


    不知是江晚念的話引起了他這麽大的反應,還是江晚念說話時酥軟甜魅的氣息噴拂在臉上才引起他這麽大的反應。


    男人薄唇動了動,久久都未能吐出一個字眼。


    隨著沉默的時間越來越長,江晚念的心越來越忐忑。


    忽然,她一咬牙,似是試探,抬起纖細瑩白的手指,輕輕地點在男人性感突起的喉結上。


    沈妄身形驀地一怔。


    隨即就感受到,少女柔軟的指腹在他喉結上打轉輕撫,像是帶著輕微的電流,又像是羽毛緩緩地來迴輕蹭,磨人得要命。


    他眼睫不受控製地緊緊閉了一下。


    江晚念看了他一眼,不輕不重的,柔嫩的指腹在他喉結上挑逗地按了一下,如願感受到他唿吸淩亂。


    江晚念的指尖往上勾纏,輕蹭著男人修長的頸項,順著他敏感的肌膚一點一點往上,動作緩慢又磨人,隱秘又曖昧。


    像是在肆意挑逗他的每一根神經。


    就在那隻作亂的手指輕撫到唇角時,沈妄像是再也忍耐不住,扣在少女腰上的大掌,驟然失了控,用力地狠狠鉗製住她,仿佛要把她那截細腰掐斷。


    江晚念吃痛,卻對上了男人幽暗黏稠的視線。


    那比夜色還要幽暗的眼神,充滿了占有和侵略,滾動著炙熱情動的欲念……


    江晚念心口一熱,被酥得尾椎骨都麻了一下,纖長的睫毛輕顫。


    “沈妄,如果你是因為不喜歡我了想跟我分手,那我立刻就走。”


    “可是……你掐在我腰上的手,還有你現在看我的眼神,分明是在說……你想吻我……”


    “你對我不是沒有感覺了。”


    “那你為什麽還想跟我分手?”


    “如果你想說,換成其他女人撲進你懷裏,這樣對你,你也不會推開,那算我自作多情了,我現在就鬆開你,離開你家。”


    沈妄神色微微一怔。


    怪不得她突然撲過來,原來是想驗證這個。


    他對她向來都沒有抵抗力啊……


    沈妄惱恨自己的輕易失控,逼迫自己挪開掐在江晚念腰上的手,幽暗的眼神強行恢複了克製。


    想將她從懷裏推開。


    然而下一瞬,兩人之間的距離,忽然被江晚念拉近,她不顧一切地朝他吻了過來。


    唇瓣相貼的那一刻,沈妄瞳孔猛地緊縮,心神劇震。


    這還是江晚念除了故意勾引之外,第一次主動吻他……


    第一次……


    江晚念吻得急切而慌張,雪白的雙臂攀上男人頸項,不許他把她從懷裏推開。


    更想把他表麵的冷漠克製全都撕碎。


    可是以往的接吻,大多都是沈妄主動,不管是溫柔的,還是強勢的,都像是要把她吃掉一樣。


    她沒什麽主動親吻的經驗,此刻唇瓣貼過去後,笨拙地不知道該怎麽動,隻能臉頰發燙地迴憶著以往沈妄是怎麽吻她,學著他親吻她的方式,青澀地吻他……


    然而,就是這種青澀稚嫩的主動,勾得沈妄腦子裏那根名為“理智”的弦越來越緊,越來越緊,直到,啪的一聲,徹底斷裂。


    像是隱忍壓抑到極限的反彈,他心底的欲念再也克製不住,叫囂著衝破牢籠,不容分說地扣住她後腦,兇狠又炙熱地吻了迴去……


    那種從男人骨子裏流露出的強勢,讓江晚念嗚咽著承受,雙腿發軟。


    可是她沒有抵觸和反感,手臂反而更加親密地攀上了男人的頸項……


    不知過了多久……


    江晚念那雙狐狸眸裏氤氳著一層朦朧水霧,蕩漾開一抹嬌媚的春色,嫣潤的紅唇被廝磨得微微紅腫,豔得勾人。


    她看著眼前的男人,氣息不穩,聲音綿軟卻急切:“沈妄,你都迴應我的親吻了,還要和我分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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