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孫子貓蛋從隔壁跑迴來,說:「奶奶,我要吃糖水雞蛋,大伯娘給哥哥們煮糖水雞蛋,我也要吃。」


    「敗家媳婦。」徐老太恨的不行,罵道:「老三媳婦,管管你兒子,還糖水雞蛋,我看是中午的紅燒肉給你們慣的。」


    老三媳婦不滿,「小孩子饞嘴,娘就給他們吃一迴,我知道娘是想把紅糖留給小姑子坐月子,對吧。」


    徐老太氣的心口起伏,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還想吃糖水雞蛋?


    但今天是老頭子生日,幾個孩子沒一個人記得。


    她咬咬牙,打了五個糖水雞蛋,四個孩子一人一碗,老頭子一碗,沒捨得放太多糖,但也足夠叫孩子們解饞了。


    老三媳婦沒捨得動兒子貓蛋的,跟閨女夏枝說:「甜不甜,給娘嚐一口。」


    夏枝把碗推過去,謝春梅一口咬了一小半,糖心的,流心的蛋黃立刻流出來,她急忙吸溜一口,大半個雞蛋進了肚子。


    娘打的糖心雞蛋一絕,加了紅糖水,太好吃了。


    夏枝立刻哭了,擺手不幹,「娘把我雞蛋吃光了。」


    謝春梅又羞又氣,打了夏枝一下,「沒良心的,我生你養你,吃你半個雞蛋怎麽了?」


    秦老頭嘆氣,把沒動的碗給了夏枝,被徐老太攔住了,今天是為了給老頭子過個生日,怕他不吃,才給四個孫子孫女都打了一個雞蛋。


    誰叫老三媳婦沒出息,和孩子搶吃的。


    「辛苦了一輩子,一個雞蛋吃不得?讓你吃你就吃。」


    春枝把自己整個的雞蛋換給三嬸家的夏枝,換迴來的半個,給她娘,「娘,你嚐一口。」


    韓秀君搖搖頭,摸摸姑娘枯黃的頭髮,溫柔道:「弟弟都快吃完了,你快吃吧。」


    老三媳婦追到廚房,和韓秀君說:「二嫂,大嫂這是又給自己做衣服呢,她對自己真捨得,哎,哪像我們,幾年都沒穿過新衣服了。」


    韓秀君道:「大嫂買的是藍色的布料,不是給她自己做的。」


    「那肯定給她自己親兒子,絕不會便宜老秦家的兩個。」


    韓秀君勸道:「給誰做都是大嫂自己的錢買的,有啥好說嘴的。」


    「那既然當了後媽,就要一碗水端平。」


    「怎麽可能。」


    薑美心也在家裏吃糖水雞蛋,一人一個,她打的糖心雞蛋火候剛剛好,捨得放紅糖,老三老四恨不得舔碗。


    「娘,糖水真好喝。」


    「好喝吧,娘好不好?」


    「好。」


    薑美心拿上那塊藍色布料,又帶了十個雞蛋,說:「好了,你們在家吧,娘去找潘大娘做衣裳去。」


    「娘,你是要給我做新衣服嗎?」老四期待。


    「你們猜?」薑美心故作神秘,沒有提前告訴他們。


    老大老二心裏都沒惦記,尤其是老大,給誰做,都輪不到他。


    隻是苗大娘說,他是村裏為數不多的高中生,要他明天坐接親的那一桌陪客,接親的男方賓客都是城裏來的人,可他的衣服都是補丁,實在有些自卑。


    第4章


    薑美心送了布料給潘大娘家,她兒媳婦家裏當初湊了一台縫紉機當陪嫁,可是轟動了整個村子。


    潘大娘以前手工縫製衣服就比別人強,熟悉的人不用量,她心裏有身高尺寸,後來學會了踩縫紉機,做衣服又快又好。


    潘大娘對薑美心是沒有好感的,雖然秦家娶媳婦沒花錢,但也沒占便宜,薑美心把自己嫁給侄女兒公爹,聞所未聞,嫁過來就要分家,要走了老秦家三間房,當婆婆的當然不喜歡薑美心這樣橫行霸道的兒媳婦。


    潘大娘看她拿了男式細布料子,敗家婆娘,肯定是要給親生的老二做衣服,做一套用不了這麽多布,還夠給小的做一件上衣。


    潘大娘指著一堆壓著紙條名字的布料說:「你看,明兒早上真做不出來,最快也要等到大後天。」


    求人還插隊,薑美心好聲好氣解釋,「我知道為難了,這不老大明兒早上等著穿呢。」


    合理理由求了人,薑美心再把十個雞蛋的報酬拿出來,「鄉裏鄉親的,麻煩大娘趕一趕。」


    潘大娘萬萬沒想到,「你給老大做的?」


    後娘不給親兒子做衣裳,反而給繼子做,沒有合理理由說不過去。


    薑美心笑道:「苗大姐的女婿是城裏人,她說我家老大高中生,明兒要他陪接親的那一桌,老大一身見客的衣服都沒有,大娘看著老大長大的,您給趕趕工吧。」


    秦家雖然有個當兵的大兒子,架不住家裏人多,那點津貼根本不夠,老大娶親,連一身新衣服都湊不出來。


    薑美心急著把自己也嫁過來,根本不管繼子和兒媳婦,秦家連酒席都沒辦,稀裏糊塗多了個兒媳婦和孫子媳婦。


    潘大娘對薑美心改觀了一點,一口答應下來,「不要這麽多雞蛋,五個就夠了。」


    薑美心忙攔住,說:「城裏的胸衣太貴了,我畫了樣子,想問大娘能不能做,能做的話,明兒我再送布料過來。」


    她怕年紀大的人不好意思做貼身衣物,才先問問看,不是嫌城裏的貴,是嫌鋼圈的不舒服,她要做那種無鋼圈的。


    哪知道潘大娘習以平常,說:「能做。」


    薑美心開心,她這一天穿鋼圈的實在嘞的難受。


    「那明天一早我來取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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