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薇莉雅不緊不慢的跟在他身後,時不時的脫隊跳到路邊的小攤上買零食。


    再歸隊的時候,她的手裏又多了一份章魚燒。


    克洛克達爾瞥了一眼她隨風揚起的粉色發絲,“真慶幸我現在和你不是敵對關係。”


    “你的果實能力放在世界政府的諜報組織裏肯定會被搶破頭的。”奧薇莉雅覺得他的話意有所指,語氣分不清是感歎讚揚又或是嘲諷,總之是說不上來的怪異,“這種隨時可以變換身份的能力真是防不勝防,難怪就連……也會在……栽跟頭。”


    克洛克達爾叼著未點燃的雪茄,含糊不清的詞匯像是在喉嚨裏滾了許久又臨時起意被咽迴去了一半,說到後半段傳到她的耳朵裏的隻剩下幾個斷斷續續詞語。


    然而此時此刻,克洛克達爾的魅力甚至不及手中的章魚燒十分之一,她正撥拉章魚燒最上麵的一層木魚花和天婦羅碎,將每一粒章魚燒仔仔細細上上下下審視了個遍,根本沒去想他到底想表達什麽。


    她吹了吹,撚起一粒放進嘴裏,慢條斯理的開始咀嚼。


    這家章魚燒的老板手藝不錯,粒粒金黃酥脆,用料又足,搭配著他家的蜜汁醬料,一口下去鮮嫩多汁的餡料和勁道彈牙的章魚恰如其分的混合在一起,鮮香可口。


    但奧薇莉雅的好心情隻維持了半秒,才美滋滋勾起的嘴角啪嗒一下又掉了下來。


    她含著一嘴食物殘渣,幽幽的注視著走在前麵的克洛克達爾,直到對方感受到她陰冷的怨氣偏過頭來,上挑眉尾示意她有事快說。


    奧薇莉雅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但礙於從小接受的教育是不能浪費糧食,最終還是木著臉將章魚燒咽了下去,又扔給隔壁攤販幾枚貝利,買了杯果汁漱口。


    “都怪你。”她咬著吸管抱怨,“都說過要你把自己的能力收斂一點了吧!”


    害的她吃了一嘴沙子。


    而且她都已經一粒一粒仔細檢查過了,為什麽還會有沙子啊!?


    “明明是你選的那家店食品衛生不過關吧。”


    “就你剛剛殺人時的狂沙風暴架勢,附近的小攤大概沒幾家食品衛生能過關了。”


    “那就別吃。”


    “不行,我餓。”


    他下巴一抬,示意前麵的巷口,“過了那再吃。”


    “不行,我現在就餓。”


    “麻煩。”他咬著的雪茄換了個方向,耐著性子將右手覆在她的章魚燒上,靜置片刻後才收迴來。


    再吃的時候已經沒有沙子了。


    奧薇莉雅被毀掉的好心情終於有了恢複的跡象,她又跑到隔壁買了幾串燒鳥舉到他眼前。


    “老子不是你的仆人。”


    她一向知進退,懂人心,一味的強硬可能達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偶爾的低頭示好或許效果拔群,於是她眼巴巴的拉長了聲調,“拜托啦——”


    事實證明,奧薇莉雅是看人下菜碟的一把好手。


    事實也證明,克洛克達爾是個吃軟不吃硬的男人。


    於是在克洛克達爾嚴禁奧薇莉雅再多買零食的前提下,左手一盒章魚燒,右手捏著幾串燒鳥,還有一杯果汁被他用沙子托在半空中,奧薇莉雅美滋滋的吃上了下午茶。


    直到克洛克達爾再次大開殺戒,她才趕忙抱著自己的果汁躲到風沙刮不到的地方。


    昨天她已經見識過了克洛克達爾對自己毫不留情的一麵,而今天她所見識到的,是他對自己的敵人的兇猛狠毒。


    他從容不迫的站在中央位置,漫天的狂沙和著對方的血肉與哀嚎,將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吸食殆盡。


    普爾曼兩股戰戰的後退了兩步,卻被茶幾絆倒,一屁股摔在地上。


    “求求你放了我吧。”他被對死亡的恐懼占據了靈魂,早已失去了最初的囂張氣焰,胡言亂語中不知是該求饒還是該恐嚇,“如果你殺了我的話,亞摩斯男爵不會放過你的。”


    背對著風沙的奧薇莉雅動作一頓。


    那個家夥還在磕磕巴巴的說個不停,生怕自己沒能把自己的底牌亮徹底就被克洛克達爾的沙子給吹到黃泉之國似的。


    “你、你應該知道亞摩斯男爵是誰吧,克洛克達爾……”


    “天使野心家?”


    “沒錯,你作為一個海賊應該不會沒聽說過亞摩斯男爵的事情吧?亞摩斯男爵那些明麵上的那些正規交易,每年光是納稅就已經超過了一般的加盟國,更何況他手裏還掌握著不少見不得光的生意,那些收入有一半都是要單獨貢給天龍人的。”


    普爾曼像是又找到了些底氣,說話也流利了許多,見克洛克達爾沉默,他甚至越說越自信了,“和天龍人扯上關係,你知道意味著什麽吧,克洛克達爾?我可是亞摩斯男爵手下最得力的屬下,你殺了我的話,亞摩斯男爵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這麽說,殺克洛克達爾也是亞摩斯的主意嘍?”


    突兀的插話,那位粉色頭發美人已經重新落座在自己身邊的皮質沙發上,腳踩著自己屬下幹癟屍體毫無懼色甚至捧著小食盒吃的津津有味,同樣粉色的瞳仁在他身上一掃而過,但內裏的警告意味滿溢。


    發麻的頭皮在警示眼前這個女人也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人物。


    他不敢再看,說到這個話題,他剛剛鼓脹起來的自信又蔫了,“是、是我自己的主意。”


    “你和他有仇?”奧薇莉雅將果汁杯子吸的咕嚕咕嚕響,“為什麽要殺他?”


    “……我沒想要他的命。”他支支吾吾起來。


    “不說的話,會死喔?”


    說了也會死的!


    但在兩人虎視眈眈中普爾曼也隻能硬著頭皮繼續,“最近亞摩斯男爵說那些天龍人最近缺一些好玩耐操的寵物——”


    下一秒他的雙腳已然離地。


    他被迫吊在半空中,臉色漲得通紅,卷著肆虐殺意的狂沙唿嘯翻滾,沉重窒息。


    被扼住的喉嚨不斷發出嗬嗬聲,他絕望的掙紮著,但依舊無法擺脫束縛。


    冥冥之中他預感到了自己即將迎來自己的歸宿。


    那並非血淋淋。


    而是同他的手下一樣。


    被狂沙組成的惡魔將會嚼碎他的血肉,連同靈魂一起吸食殆盡。


    模糊的視線中似乎有人在動,一抹亮白落在了沙子組成的巨掌上。


    奧薇莉雅隔著昏天暗地的風沙和那雙充斥著兇狠的暗金色眼睛僵持不下。


    “克洛克達爾。”她說,“這蠢貨我還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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