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務室出來的時候,奧薇莉雅遇到了一個男人,他一身狼狽,鹹腥的海水不斷從他淡金馬尾以及黑色軍服上滴落,在木質地板上暈開一大片水漬。


    體闊高大,壓迫感十足。


    奧薇莉雅需要才仰起頭才能看清那張晦暗猙獰的臉以及……那副旁若無人的輕視。


    雖然知道對方的確是有自傲的資本,但被人視作一隻微不足道的蚍蜉的感覺還是讓她倍感不爽。


    兩人擦肩而過。


    他的目標正是她剛剛出來的醫務室,而奧薇莉雅則是順著地板上暈開的濕痕與他背道而馳。


    醫務室的門打開又被關上,然後就是門板也無法阻擋的,男人壓抑著怒氣與失望的低吼——


    “別再開這種荒唐至極的玩笑了,羅傑!”


    迴到甲板上的時候,雷利正低頭和還泡在海裏的桑貝爾說什麽,他招手示意,“去醫務室了?”


    “嗯。”


    “羅傑情況怎麽樣?”


    “活著呢。”她說,“不過見過道格拉斯之後還能不能完好無缺的活著就不好說了。”


    道格拉斯·巴雷特,一個實力能與雷利並肩的男人,明明是羅傑海賊團的一員,卻活的比她這個團外人更像是個外人。


    奧薇莉雅在奧羅傑克遜號上的這段日子裏,總共就見過他兩麵,另一次是在十天前與史基對戰的戰場上。


    手段血腥狠辣的完全不像是會在羅傑船上待上兩年之久的樣子。


    “相信羅傑,不會有問題的。”雷利歎息,“不過以巴雷特的脾氣,他應該會很生氣吧。”


    奧薇莉雅卻幸災樂禍的笑起來,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一想到那家夥氣的快要升天的模樣,她超開心啊。


    道格拉斯·巴雷特與羅傑的會麵結果到底如何,她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


    不過在經過了奧薇莉雅長達半個多小時的折磨之後,羅傑再一次恢複了生龍活虎的鬧騰。


    但壞消息是,奧羅傑克遜號穿過海亂流之後,好像進入了一處神秘的無風帶。


    說它神秘,是因為他們的航海指針在這片海域瘋狂亂轉,根本無法辨別方向。


    “不知道你們發現沒有,我們到這裏已經超過十二個小時了。”斯賓塞盯著掛在天邊冷清幽靜的彎月,“但沒有太陽升起。”


    “也不知道這片海域到底有多大,奧羅傑克遜號儲存的動力夠不夠衝出去的。”


    “最好不要貿然行動,萬一沒能找對方向又將動力耗盡,我們就真的完了。”


    “我們的食物還能支撐多久?”


    “嗯……半個月?”


    “不如……”羅傑一錘手心,大聲提議道,“我們派雷利遊出去看看?雷利你之前不是遊泳橫穿無風帶嗎?這裏也是無風帶誒,你要不要試試看好痛——!”


    “要遊的話,你自己去遊好了。”雷利冷漠的收迴拳頭。


    奧薇莉雅沒參與討論,隻是看著手裏的六眼海蛇的胸針愣愣出神。


    是艾維拉留下的唯一的遺物,也是送她來到現在的始作俑者。


    它原本已經碎過一次了,而現在被奧薇莉雅捧在手心的是她在托帕島上委托巴納德修複後的版本。


    而如今那六隻充斥著破碎瘢痕的血紅寶石眼睛正閃爍著妖異的紅光。


    接下來的幾天都是如此,雖然這裏沒有日升月落,但月亮盈缺依舊,根據他們食物消耗時間,她發現這枚胸針隻有在傍晚到午夜紅光最盛。


    距離艾德沃海戰結束,時間已經過去大約有五六天了,桑貝爾嚐試著靠自己遊出海域去看看,但詭異的是無論他朝著哪個方向遊,最終還是會迴到奧羅傑克遜號附近。


    直到月圓之夜的降臨,無風無浪的海麵突然詭異的升起了朦朧霧氣。


    正在海底尋找出路的桑貝爾突然冒出頭來,他急急道,“通知雷利,海底突然出現了海流!”


    幾乎是同時,船尾方向隱約的氣流湧動,將絳紅色的浪花胡海賊旗一角輕輕晃了晃。


    “起……風了?”


    “我們難道不是在無風帶嗎?”


    “偉大航路什麽稀奇古怪的天氣都會遇上嘛,總的來說,起風了對於我們來說是件天大的好事啊!”


    “揚帆!揚帆!”


    胸針不規則的邊角刺的手心隱隱作痛,奧薇莉雅起落間已落到了望台上。


    透過彌漫的霧氣,那一望無際的暗色之下,一條巨龍正在緩慢蘇醒。


    船帆鼓動。


    巨龍昂首。


    翻騰唿嘯著掀起層層疊嶂。奧羅傑克遜號如同亂入的一葉扁舟,在巨龍的軀幹之上搖擺不定。


    顛簸跌宕讓甲板上的人為了不被甩脫出去,不得不抱緊了桅杆,狂暴的海浪中隱約能聽見誰在埋怨。


    “被木桶砸到頭了,好疼!”


    “要……要飛出去了!”


    “我的假發!”


    “這個時候還顧忌什麽假發——等等,一起睡了這麽久,我都不知道伊夫力你竟然是個光頭!?”


    “你的關注點也不對吧!最重要的是,這好像是個定向漩渦海流啊!我們現在擺脫不了海流的引力……”


    “要被衝到更深的地方去了!”


    “船長——!救命啊羅傑船長!……誒?船長呢?那麽大一個船長呢!?”


    “蠢貨!這麽危急的時候叫羅傑船長有什麽用!喊救命當然是要喊雷利先生啊!”


    被眾人吐槽的不靠譜船長當然沒在甲板上,他正與奧薇莉雅一起站在了望台上緊緊地盯著洶湧海流。


    一個眉飛色舞,一個眉頭緊蹙。


    霧氣之中的大片陰影輪廓隱約可見,伴隨著逐漸朝他們逼近的還有虛無縹緲歌聲。


    與其說是歌聲,但音律停頓更像是詠歎,輕柔的穿過霧氣,馳騁於海浪之間。


    羅傑雙眼放光,朝下麵甲板上的同伴振臂高唿,“小的們!我們遇到傳說中的海妖啦!”


    “遇見傳說中會利用歌聲把人騙過去吃掉的海妖有什麽好興奮的啊船長!”


    “沒想到史基還能帶給我們這樣的好運氣——”羅傑自顧自的說到一半,下一秒卻盯著奧薇莉雅大驚失色,音調尖銳的堪比男高音,“你誰!?”


    她沒搭話,隻是將被海風吹亂的金色發絲捋到耳後,故作淡定的攏了攏胸前被撐破的襯衫。


    ……到底是什麽破海域啊。


    竟然還抑製果實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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