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那個女人在抓捕過程中承認是她殺害了韋謝爾上校,但我們搜查了她所有活動軌跡,並沒有發現韋謝爾上校的痕跡。”


    戰國撐著腦袋,案件調查報告被他翻了不止一遍,“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


    “是。”


    耳邊傳來細微的鼾聲,戰國額間青筋暴起,手裏的調查報告朝著那人的腦袋扔了過去。


    裹了武裝色 的紙擲地有聲。


    “好痛!”


    “庫讚你這家夥又在偷偷睡覺!”


    “誒?原來我睡著了嗎!?”


    “少給我裝傻!”


    “哦——”庫讚慢吞吞的打開了剛剛砸他的兇器,眼神中充滿了小動物般的迷茫,“行兇者……莫爾·海倫娜?這又是誰?幹什麽的?”


    看來這位大將幾乎是在會議剛開始的時候就睡著了,完全錯過了幾個人前半段討論。


    “是……四十四區的藝伎。”


    那位自打進了元帥辦公室就坐到角落裏三緘其口的男人終於開了口,火燒山欲言又止,最終也沒說什麽。


    鼯鼠是被緊急召迴的,當他知道他喜歡的女人竟然是潛進馬林梵多的行兇者,當時的心情可想而知。


    不過得虧黃猿在事情沒發生之前就把他派出去了,否則鼯鼠現在的處境隻會更艱難。


    現在想想說不定黃猿當時就已經察覺了摩爾·海倫娜的身份有問題而故意支走鼯鼠。


    如今那位化名為莫爾·海倫娜的女人在刺殺世界政府科學家班克羅夫特的過程中被黃猿大將當場擊斃。


    她像個旅者。


    海軍搜查她住處的時候,那間屋子整潔的就像是從來沒有住過人一樣,除了必要的衣物和日用品以外,再也沒有其他。


    這次事件調查鼯鼠被排除在外,他找到凱蒂的時候,並沒有說明她的身份,隻是告知她莫爾·海倫娜在兩日前的一次抓捕行動中被人挾持最終犧牲。


    為此凱蒂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她說,海倫娜是個很糟糕的女人,明明看上去成熟又可靠,但私下裏卻是個生活技能為零的蠢蛋。


    鼯鼠遞給她一張紙巾,沉默的聽她顛三倒四的敘述。他突然發覺自己對她的了解真是太少了,少到凱蒂講述的海倫娜對他來說是全然陌生的。


    她會頂著亂糟糟的頭發可憐兮兮的懇求凱蒂為她盤發髻,因為她怎麽也學不會;會被凱蒂硬拉著逛街,每當凱蒂詢問哪件裙子更好看的時候露出一臉‘怎樣都好,放過我吧’的無奈表情;明明不會做飯,卻對食物品質要求極高,一天三頓都是肉肉肉,誰讓她吃蔬菜就跟誰急。


    他腦海裏那個美麗的倩影隨著凱蒂的講述逐漸豐盈鮮活起來,不再是一個嫵媚豔麗沉淪情欲的藝伎,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會開心,會苦惱,會生氣的普通女人。


    她在馬林梵多沒有親人,像個時間的過客,匆匆的來又急急的去,不留下任何痕跡。下葬那天陽光明媚,參加葬禮的隻有同樣在山櫻做陪酒女的凱蒂。


    她被葬在了馬林梵多的墓園裏,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凱蒂為她選了一個能夠看見港口的位置。凱蒂說,她喜歡看海,她的活動範圍很小,如果沒在家裏的話,肯定能在海邊找到她。


    有時候她會在海邊坐一個下午,直到凱蒂找到她,那雙和海麵一個顏色的眼睛裏才會出現人的倒影。


    他越聽越難過,心髒像被人紮進了尖刺,每次跳動都是折磨。或許在潛意識裏他不止將她視作自己的責任,而更希望那個能讓她露出不同一麵的人是自己。


    但他又清楚的意識到,他們之間的鴻溝。


    愛不能跨越一切。


    鼯鼠不卑不亢的,嚐試以第三視角講述他和她的幾次相遇。


    他做到了。


    正義和準則永遠是他心中第一位,即使真相要將他的心剖開,將自己的愛和欲血淋淋的擺在台麵上供人品評。


    他就是這樣一個冷靜到可悲的男人。


    但在其他人看來,以鼯鼠的性格如果他做不到這一點才更可怕。


    火燒山借著喝茶的空檔,腦海裏不由自主的迴想起那晚在山櫻。


    明明鼯鼠懷裏的女人並不是包間裏長得最好看的,但卻是最令人挪不開眼睛的一個。甚至不需要轉身,光憑一個背影都足以令人駐足,感歎一聲美人如斯。


    尤其是那女人被黃猿禁錮中肩膀扭轉過來時,那雙蔚藍色的眼睛。


    從一個海兵一路走到本部中將,他見過太多雙眼睛,膽小怯懦的,殘忍暴虐的,膽顫驚懼的,又或者冷漠麻木。


    但沒有哪雙眼睛像她一樣。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他找不到除了“像海”以外的詞匯。大多數時間裏那雙眼睛裏都是平靜無波的,無論是生機還是兇悍全都掩蓋在海麵之下,等待狂怒的颶風將一切掀翻卷起。


    他當時就有些奇怪,明明不過隻是個陪酒女而已。


    那樣一雙眼睛真的是一個陪酒女能擁有的嗎?


    而他的同僚鼯鼠也真如他所言,他那顆冷硬的心髒,麵對那風情到極致的女人沒有哪怕一絲動搖嗎?


    辦公室的門再一次被敲響,最後一位參會人終於到場,於庫讚對麵的沙發坐下,從容不迫的給自己倒了杯茶。


    一個包裝精美的禮品盒從他腿上滑落到沙發縫裏。


    “你拿來的什麽?波魯薩利諾。”


    “那位小姐的臨別贈禮哦~”看見鼯鼠放在膝蓋上的手猛然一縮,波魯薩利諾別有深意的勾起一絲笑弧。


    戰國深吸一口氣,忍住想要暴揍波魯薩利諾一頓的衝動,最近被卡普那個老混蛋傷及到的軍艦有些多,他今天要是把辦公室給砸了,恐怕明天財務部門就要全體上吊。


    “這麽重要的事情,你為什麽不早說!?”


    “耶~戰國先生生氣起來好可怕呀。”波魯薩利諾呷了一口茶,悠哉悠哉的說道,“科學部工作很多嘛,而且禮物藏的很隱蔽,老夫也花了很多心思才拿到手呢。”


    他說的話半真半假,波魯薩利諾的確是剛忙完科學部的工作,就直奔她交代的地址去了。


    但找到禮物盒卻並沒有花他心思。因為禮物盒大剌剌的擺在空地中央,生怕別人注意不到。


    精致的禮品盒被擺上了元帥的辦公桌。如果說在座的各位有資格拆開的,恐怕隻有戰國元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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