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在輪椅上的傅司宴倏然抬頭,“夫人的意思是要跟我離婚?”


    黑眸泛起一絲淺笑,笑意溫潤淡然。


    輕慢的嗓音透著股漫不經心,與說不出的深不可測。


    蘇晚棠瞥了他一眼,不解道:“不離婚難道要糾纏一輩子?”


    傅司宴唇角笑意弧度加深,上下打量著她,眼中笑意加深。


    “我之前說過,傅家人沒有離異,隻有喪偶。”


    他頓了頓,又道:“夫人對我還有救命之恩,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


    蘇晚棠不由嗤笑出聲:“我名聲很差,不怕被人嗤笑?”


    她是南洋紈絝圈的刺頭,搶奪表姐的未婚夫,被逐出家門,人人喊打。


    世家大族擁有一定的地位財富與權勢後,最看重的是臉麵,注重家族名聲。


    蘇晚棠自認無論是出身,還是身上莫須有的汙點,很難被傅家坦然接受。


    哪怕被潑的髒水是假的,也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


    她現在能住在傅家,成為傅司宴的夫人,不過是權宜之計。


    這也是當初傅晨彥對她態度輕慢,沒有真生氣動怒的原因。


    這一世的蘇晚棠,有自知之明。


    傅司宴笑了,眉眼上挑,平添幾分儒雅魅力。


    他眼底是上位者的傲然,用溫柔的聲調說出霸氣的宣言。


    “傅家人不需要任何人的認可,做傅太太你隻需被人仰望。”


    潑在蘇晚棠身上的髒水,對於傅司宴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等有朝一日,蘇晚棠以傅少夫人的身份出現在眾人麵前,不會有人敢對她不敬。


    上得了台麵的勢力會查清楚那些是謠言,大部分都是空穴來風。


    而沒有能力調查的人,隻會忌憚傅家不敢對蘇晚棠有絲毫不敬。


    還有一種可能,他們也會在蘇晚棠成長起來後,因她自身的影響力而閉嘴。


    蘇晚棠從頭到腳打量著傅司宴,總覺得他的霸氣宣言,與他周身的溫文儒雅違和感十足。


    看了半晌,她臉上露出玩味表情,笑著問:“你不怕跟我牽扯過深,影響你的命數?”


    傅司宴調整了一下坐姿,輕輕揉了揉有些刺痛的左腿。


    他低垂著頭,把臉上的神情不經意遮藏起來。


    “三年後的事誰又說得準,不如活在當下。”


    蘇晚棠瞧著他捏腿時,眉目緊蹙的隱忍模樣,半蹲著身子查看。


    “這兩天疼痛是不是一直在加重?”


    “嗯——”


    傅司宴以隱忍的鼻音迴答。


    蘇晚棠把手放在他膝蓋上,掌中凝聚的靈力,緩慢地往腿部經脈輸送。


    她抬起眼皮,傅司宴慘白的臉色映入眼底,


    “再忍忍吧,過幾天會更疼。”


    “……”傅司宴唇角輕抿。


    他微垂著眼眸,清淺黑眸凝著蹲在身前的少女。


    這是安慰他的話嗎?


    聲音平平無奇,說是幸災樂禍都不會讓人誤會。


    傅司宴身體放鬆地倚在坐輪椅上,看著眼前乖巧的蘇晚棠,眸底深處氤氳著古怪的審視。


    蘇晚棠不開口,眼神沒那麽充滿攻擊性,給人的第一印象的確很乖。


    然而,她刻印在骨子裏的野性很難藏幹淨。


    鮮活有趣的靈魂,最是能挑起讓人馴服她的征服欲。


    傅司宴對她沒有征服欲,但身為男人,清楚蘇晚棠身上的獨特魅力所在。


    清純中透著誘人的青澀嫵媚,是矛盾的結合體,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這是個野性十足,讓男人心馳神往,也無法抗拒的存在。


    傅司宴看向蘇晚棠的目光,不含絲毫欲念,也沒有任何輕視。


    他腿上的痛意緩解後,蘇晚棠站起身,慣性地揉了揉小腹,對他下逐客令。


    “你迴去吧,我會煉製出來續命丹,下次再有這樣的事,你可以提前告訴我一聲,不用傷害自己。”


    彼此把話說開後,她心底的惱火早已不知什麽時候煙消雲散。


    傅司宴從善如流語帶笑意地說:“知道夫人心疼我,下次不會了。”


    蘇晚棠斜也了他一眼,“別自作多情,我是心疼自己。”


    傅司宴露出傷神的表情,輕歎道:“我卻是真心疼夫人,先去吃飯吧。”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他根據護衛的匯報,知道蘇晚棠飲食不規律。


    她剛剛揉了一下肚子,傅司宴猜測是在外麵沒吃飯。


    蘇晚棠的確餓了,沒有拒絕他的提議。


    如果不是之前發了一頓火,生氣傅司宴傷害自己的身體,她也不會火急火燎的來煉丹。


    防止在煉丹的過程中餓了,導致心有餘而力不足,蘇晚棠坐在餐廳享用美食。


    傅司宴沒有陪她一起用餐,說是沒胃口,上樓休息去了。


    蘇晚棠吃到一半,看到從外麵趕迴來神色匆忙的狄青。


    她一開始沒當迴事,等吃飽喝足走出餐廳時。


    傅晨博、傅晨彥這對堂兄弟,也神色肅穆的趕來。


    “大嫂。”


    “大嫂。”


    兩人對待蘇晚棠的態度很恭敬,不會因為她年幼而有絲毫怠慢。


    尤其是傅晨彥,見了蘇晚棠眼神有些閃躲,有點像老鼠見了貓。


    傅晨博是傅二叔的長子,容貌出眾,溫文爾雅,給人的第一印象沉穩可靠。


    他看起來不像是當過多年兵的人,倒是有文人風範的氣度。


    傅晨彥頭上的奶奶灰發色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清爽幹練的黑色毛寸。


    少年一如既往的陽光帥氣,短毛寸絲毫不影響他的顏值。


    蘇晚棠對二人淡淡頷首,目送他們急匆匆的背影消失在視線。


    她在上三樓的時候,看到二樓的書房門口,兩名穿著黑色作訓服的護衛把守。


    傅司宴並沒有如他所說的去休息,不知道在書房忙什麽。


    蘇晚棠的眼神暗了暗,抬腳邁上前往三樓的台階。


    二樓書房內的氛圍沉重,空氣凝固窒息。


    “我不要!”


    “大哥,我還沒畢業呢!”


    傅晨彥摸著頭上紮手的毛寸,帥氣的臉皺成了包子,聲音激烈地反駁。


    傅司宴坐在書桌前,手邊是一摞厚厚的文件,手上把玩著一枚雕刻複古紋路的印章。


    他抬起眼皮,上挑的媚眼透著幾分冷意,淡淡地睨向耍脾氣的傅晨彥。


    僅一眼,內斂的威壓襲卷傅晨彥的全身,把他定在沙發上。


    少年頭皮發麻,心理防線差點就崩塌了。


    傅司宴清冷聲調在書房內響起,主動打破一室靜謐。


    “如果你不願意,就隻能從旁支來挑人,培養起來太耗費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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