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外界隔絕,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薑清桉,沒有搭理舒蘊。


    他抱著散發出腐朽氣息的屍體,眼神呆滯無神。


    舒蘊的鼻尖縈繞著屍臭味,那氣息讓人生理上不適。


    她伸手去掰薑清桉的手,低聲勸道:“鬆手吧,你也不嫌難聞。”


    薑清桉像是抱著失而複得的至寶,死也不撒手,眼神兇狠地怒視著舒蘊。


    他這一抬頭,撞入溢滿哀傷的血色眸子裏。


    薑清桉刹那間就僵在原地,耳邊是嗡嗡聲響。


    他一時間分不清現實與幻覺,隻覺得肉身跟靈魂徹底分割。


    他的靈魂漂浮在上空,冷眼嘲笑:別做夢了,舒蘊已經死了,是你害死的她!


    薑清桉的身體則無法控製,瞪大的雙眼一錯不錯地盯著眼前的虛幻人影。


    “哢嚓——”


    薑清桉的情緒過於激動,不小心把屍體上的骨頭捏斷了。


    在寂靜的氛圍中,骨脆聲格外清晰。


    薑清桉英俊臉龐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低頭查看懷中的屍體。


    他低啞嗓音輕顫,小心翼翼地問:“舒蘊,你疼不疼啊?”


    滾燙的淚水,一滴滴砸在屍體上。


    他不介意屍體上的醜陋疤痕,把砸在上麵的淚水擦去。


    舒蘊血色眸子沒有波瀾地盯著薑清桉,把他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中。


    她不是帝都人士,來自南方某個城鎮,因為喜歡了十二年的人選擇留在這裏。


    這麽多年來,舒蘊親眼目睹薑清桉的變化與成長。


    他褪去年少時期的溫潤如玉,成為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成熟男人。


    這人一直不變的是溫柔紳士的君子風度,良好的出身與教養,自身魅力怎麽看都是完美的。


    此時此刻,舒蘊從薑清桉身上看到了其他東西。


    他剖開心展露的深沉感情,以及逃避、愧疚,還有痛苦。


    舒蘊隔著鏡子聽到薑清桉說喜歡她時,沒有眼前彼此唿吸交融,用心感受帶來的震撼。


    可她不明白,除了五年前的那一夜,他們沒有任何交集,薑清桉的感情從哪來的。


    這人真的喜歡她嗎,


    還是喜歡想象中的那個她。


    舒蘊揮了揮手,濃鬱的黑霧籠罩在薑清桉懷中的屍體上。


    被折磨殘害不成人形的屍體,瞬間化為齏粉消散。


    薑清桉像尊雕像般僵住了,雙手還保持著摟著屍體的動作。


    舒蘊歪著頭看他,疑惑地問:“薑清桉,你喜歡我什麽?”


    兩人彼此暗戀十二年,孩子都不明不白的生了。


    如今生死兩隔,她想要給這段感情收尾,解開心中的疑惑。


    薑清桉低頭盯著空蕩蕩的雙手,聽著耳邊熟悉的聲音詢問,跪姿一動不動。


    舒蘊的脾氣可能會不太好,收起長長的黑色指甲,捏著他的下巴抬起來。


    她瘮人的血眸極為平靜,泛青的唇彎起沒有溫度的弧度。


    “薑清桉,我因為你被囚禁五年,你總要給我一個交代。”


    薑清桉迎上她異於常人的紅色眼睛,冷冽的唇角微微輕顫,輕聲問:“你恨不恨我?”


    舒蘊的表情微愣,搖了搖頭:“不恨,心懷不軌的人才最可恨。”


    “這樣啊。”


    薑清桉幽潭似的悲痛眼眸,漾起死寂般的漣漪,貪婪地盯著舒蘊。


    讓他念念不忘,每當深夜出現在夢境中的容顏,此刻讓他無比心痛。


    “你該恨我的,你得恨我,也必須恨我。”


    在舒蘊開口之前,薑清桉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他撫摸著舒蘊的臉,顫抖的指尖摩挲著她的眼角。


    薑清桉臉上爬滿了淚水,眼神空洞又悲傷,卻笑著說:“我把命賠給你好不好?”


    “我們一起共赴黃泉,一起過奈何橋,求孟婆不喝湯了,下輩子我們不再錯過十二年了,好不好?”


    舒蘊紅眸滿是詫異與震驚,剛剛的問題似乎有了答案。


    她的眼淚一下子掉下來,眸底瘮人紅光逐漸消退,臉上露出釋然的笑容。


    舒蘊拉下他的手,聲音平靜地說:“不好,彬彬不能沒有爸爸。薑清桉,你得活著。”


    美人落淚,我見猶憐。


    薑清桉拭去她臉上的淚,露出勉強的苦澀笑容。


    “彬彬也不能沒有媽媽。”


    不等舒蘊開口,他踉踉蹌蹌的起身,朝門口的蘇晚棠衝去。


    嘭!


    雙膝砸在地上,發出沉痛的聲響。


    薑清桉的額頭磕在地上,無比虔誠道:“大師,之前是我有眼無珠,無意衝撞冒犯您,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蘇晚棠心安理得的受了他這一跪拜,眯著好看的眼睛笑了。


    她清冷嗓音玩味地問:“你想要什麽?”


    薑清桉語速極快地說:“這世上既然有鬼怪存在,肯定也有複活術。


    請大師幫幫舒蘊,她是無辜的,隻要能讓她活過來,我願意付出一切!”


    蘇晚棠臉上的笑意收斂,麵無表情地俯視著跪在地上的男人。


    她沒想到薑清桉如此貪心,也是真的敢想敢說。


    蘇晚棠冷嗬一聲:“複活術根本就不存在,人死如燈滅也不是一句空話。


    舒蘊已經死了,成為亡魂也自有她的歸處,我沒有那個能力與未知力量抗衡。”


    未知力量,是這片天地法則,萬靈皆有自身的命數。


    “嘭!”


    薑清桉執著地磕頭,泣聲淚下地苦苦哀求。


    “求大師幫我,舒蘊是無辜的,求求您。”


    薑家是貨真價實的豪門,薑清桉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是家族繼承人。


    如今他放下尊嚴,卑微的跪在蘇晚棠腳下,一個接一個的磕頭,每一下都非常用力,低聲下氣地乞求。


    “求求大師幫我,求您救救舒蘊……”


    舒蘊撲過去,拉扯他的胳膊:“薑清桉你清醒一點,我已經死了,肉身都毀了,不可能活過來!”


    薑清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雙手緊握成拳,喃喃道:“該死的人是我才對。”


    他當年不該讓薛丹妮去送情書,不該在五年前碰舒蘊,更不該買下這棟別墅引狼入室。


    舒蘊摟著他的胳膊,用輕鬆平和舒順的語氣,不緊不慢地說。


    “薑清桉,五年前不是你持酒行兇,是我先看到了你,繼而引誘了你,那晚是我心甘情願。


    你是成年人人生不隻有情愛,你有家人跟責任,應該往前看,我不喜歡你了,你大可不必如此。”


    那句不喜歡你了,刺激到了薑清桉。


    他抬起頭,直視舒蘊已經變迴清澈的黑眸。


    “我當年在校園看到你,已經過去十二年五個月一周八個小時。


    每分每秒我都記在心底,人生能有多少個十二年,你讓我怎麽往前走?”


    年少時期因瞻前顧後,沒親口說出來的愛戀,是他們錯過的遺憾。


    隨著年紀上漲,他們都褪去了激情,埋藏在心底的感情不失奮不顧身的勇氣。


    他們不該有這樣的遺憾,不該走向這樣生離死別的結局。


    薑清桉不甘心就這麽放棄,也不忍心讓因他而死的舒蘊孤獨赴黃泉。


    蘇晚棠瞧著相擁的一人一鬼,不理解他們要死要活的黏糊勁。


    想到傅司宴給她提供的各種便利,如果想要迴報這位太子爺,得花不少錢。


    蘇晚棠在須臾沉眸定意,紅唇輕啟:“也不是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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