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歸廷裝作沒聽到母女兩的對話,含笑著沒開口。他低頭看了看阮筱音抖動的睫毛,靠著她低聲問:「醒了?」


    阮筱音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又立刻閉上,也學他很小聲地說:「方爸爸,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我在做夢呢。」


    「怎麽會在做夢。」方歸廷把她腦門上汗濕的頭髮撥開,笑著說:「我知道音音生病了,來照顧你。」


    阮筱音這才睜開眼睛,撲閃撲閃地眨了好幾下才適應光線,啞著嗓子說:「那我想吃冰淇淋可以嗎?」


    阮珠美剛結束和女兒的拌嘴,就聽到外孫女說想吃冰淇淋,她氣得眉毛都燒起來:「一大一小都不讓我省心,燒還沒退,嗓子啞成這樣,還想吃冰淇淋!什麽都不能吃!」


    阮筱音本來就病懨懨的,被外婆這麽一吼立馬淚汪汪,看著更可憐了。她帶著哭腔說:「什麽都不吃餓死了怎麽辦,我還不想死。」說完她就抹起了壓根還沒流下的眼淚。


    「呃...寶貝,外婆的意思不是不讓你吃東西。」阮蘇蘇怕阮珠美的怒吼型教育給女兒造成童年心理陰影,畢竟不是每個小孩都像她小時候一樣有顆強大心髒的,她邊想邊對阮筱音解釋:「外婆的意思是你現在還在生病,不能吃冰的東西。寶貝餓了嗎,那我給你買粥喝。」


    說著阮蘇蘇一邊掏出手機,一邊自言自語:「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點外賣。」


    阮珠美從包裏拿出一片濕巾,草率地給阮筱音擦了把臉,驚訝地說:「我們音音這眼淚幹得可真快,臉上都看不出痕跡呢,這怎麽能行,外婆去給你倒杯水喝啊,你這是缺水缺到眼淚都沒了。」


    阮筱音聽不懂大人說話的內涵,但她知道阮珠美是在取笑她假哭,她羞愧地把頭埋在方歸廷懷裏,雙手捂住臉,假裝聽不到。


    阮珠美去打水,阮蘇蘇在專心看外賣,方歸廷這才湊到小朋友耳邊說:「等音音病好了,方爸爸帶你去一家很好吃的冰淇淋餐廳。」


    「真的嗎?」阮筱音立刻笑著露出酒窩,她手指打開指縫,偷瞄了眼方歸廷,然後模仿大人的語氣說:「那等我病好了給你打電話,不過我和同學要在幼兒園裏做遊戲,很忙的,隻能放學了才可以去吃。」


    方歸廷笑著答應:「好,那我會提前跟音音約時間的。」


    一群人從醫院迴家時,天都蒙蒙亮了,連三天兩頭熬夜的阮蘇蘇都累得喊腰疼,方歸廷趁江大誌和阮珠美抱小朋友去兒童房睡覺的空檔,幫阮蘇蘇揉了幾下腰,她舒服地直嗬氣。


    方歸廷隨口說:「我都不腰疼,你疼什麽。」


    「我站了一晚上當然疼,你是坐著的。」後半夜又來了很多看急診的小朋友,輸液廳位置不夠,阮蘇蘇和父母輪流坐一張椅子,方歸廷則抱著打針的阮筱音一直坐著。


    「站著腰疼嗎,那下次你躺著。」


    「什麽躺著?」阮蘇蘇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直到對上他調笑的目光,她才明白兩人說的不是同一件事。


    阮蘇蘇一下紅透臉,這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流氓了,以前不是挺正經的。她又覺得腰也在發燙,方歸廷的動作好像在往她身上點火,阮蘇蘇趕緊往沙發邊上挪了挪,嘴裏念叨:「男女授受不親,你別摸我。」


    方歸廷沒再逗她,折騰了一晚上也有些累,他往後仰靠在沙發上,捏著鼻樑輕聲說:「蘇蘇,我們不是普通陌生男女,我們結婚了。」


    「別說別說,我爸媽會聽見的。」阮蘇蘇又緊張地重新湊上前捂住他的嘴,提醒道:「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們說好要隱婚的。」


    方歸廷隻有兩隻眼睛露在外麵,他不說話,挑了挑眉用眼神示意阮蘇蘇往後看。


    阮蘇蘇放開方歸廷,然後轉過身,看到阮珠美和江大誌站在兒童房門口,兩人還呆愣愣地保持開門動作。


    阮蘇蘇驚呆了,不知道他們聽到多少,她一緊張就不打自招地說:「爸媽,我們什麽關係都沒有!」


    江大誌一動不動,像在玩木頭人遊戲。阮珠美先反應過來,她咳了兩聲,沒接女兒的話,自顧自問方歸廷:「阿廷啊,很晚了,就別迴去了,在我們家住下吧。」


    阮家一共就四個房間,阮蘇蘇一間,阮珠美和江大誌一間,阮筱音一間,最後一個是雜物間,堆滿了陳年舊物,灰塵大到可以把人埋起來。


    阮蘇蘇指著方歸廷問阮珠美:「你看他這麽大隻,能睡得下我們家沙發嗎?」


    阮珠美指著阮蘇蘇的房間說:「你不是還空著半張床嗎,可以讓阿廷擠一擠。」


    這下輪到阮蘇蘇直接石化了,半張床也可以出借嗎!


    第32章 32.陳太太


    方歸廷見阮蘇蘇渾身都僵硬了,不再刺激她,他站起身告別:「叔叔阿姨,我還是迴家吧,走幾步很方便。」


    阮珠美笑得跟朵花似的,沖阮蘇蘇擺擺手說:「蘇蘇,送送阿廷,人家今天幫了我們大忙。」


    阮蘇蘇不覺得有什麽好送的,出門兩米就是電梯口,下樓走七八分鍾他就到家了。但她覺得自己快尷尬死,順著阮珠美的話趕緊拽著方歸廷往外走。


    「我爸媽是不是聽到了,他們都知道了!」阮蘇蘇站在電梯門口使勁按了很多次按鈕,恨不得立刻就把方歸廷送下去,「都怪你,瞎說什麽啊,隔牆有耳知道嗎,你是不是從小就沒看過諜戰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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