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頭沒尾的幾句話,聽得楊校長一頭霧水,當兩人發現他的時候,便停止了交談。


    他還是第一次在陶先生臉上看到慌亂。此後再也沒見兩人有什麽交集。


    寧姣一時理不出頭緒,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薑智武和陶先生之前就認識。


    如果他們認識,陶先生想要那塊玉,薑智武直接說明,寧姣也會給他,何必繞這麽大個彎呢。


    難道連薑智武也被騙了?


    還沒想明白,就已經到了目的地。小地方的好處,找個店特別容易。一座獨棟的房子,上麵兩層住宅,下麵兩個鋪麵。連個招牌都沒有,但也是開了幾十年遠近聞名的木雕老店。


    隻是卷簾門半拉著,不像是開門做生意的樣子。


    寧姣對著裏麵喊了兩聲,“萬師傅,萬老板,你在家嗎?”


    腳步聲漸近,門從裏麵拉了上去。


    萬師傅看了她一眼,淡淡開口:“迴來過年了?”


    “迴來辦點事情,萬師傅你還記得我嗎?”


    “怎麽不記得,我那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徒弟。”


    在月湖城的那些年挺無聊的,又不能上學。閑來無事,萬師傅這裏招學徒工,一些輟學的孩子就被送來學習和幫工了。


    萬師傅祖傳的手藝,倒也是真心實意想要教大家的。奈何工藝品這類東西,還是要有點藝術造詣的。


    寧姣能欣賞也能給出點意見,但自己動手的時候,那手生的不像自己的手,完全不按大腦的指令來。學了幾天,就不再學了。


    也就是在這兒,她認識了同樣輟學的譚映雪。


    萬師傅的老婆在樓上開了個小茶館。每天都會叫人來打麻將,來打牌的都是街上的熟人,來打牌的都要管飯的,譚映雪就是他們家請的,泡茶煮飯的小妹。


    麵對萬師傅的調侃,寧姣不好意思的笑笑。


    “萬師傅,也不是誰都有能耐吃這碗飯的,我見過的木雕師傅,還是您的手藝最佳。”


    寧姣說的是實話,因為這麽久了,她隻見過萬師傅這一位刻木雕的師傅,可不就是最佳嗎。


    “那是,我家祖上都是給宮裏做工的師傅,能不厲害嗎?”


    寧姣生怕他又要說個沒完,忙打斷他。


    “好不容易迴來一趟,我想讓你幫我做一件東西。”


    “今天不做生意了,我一會兒去城裏我兒子那兒過年了。”萬師傅一臉得意。


    “萬師傅,我不急著要,我先訂了,你有空再給我雕。”


    “說吧,想做什麽?”


    “我想雕一個金蟾放在店裏收銀台。”


    萬師傅抬眸細細打量著她,說:“年紀輕輕做起生意了,不簡單啦。”


    看著寧姣身後的男人,那不可忽略的強大氣場,以及周身肅然的冷冽氣質。萬師傅把想要調侃的話又咽下了。


    “萬師傅,我還有點事情想問你。”


    說著,從口袋裏拿出那個木雕給萬師傅。


    “這個木雕是在你店裏雕的,你還記得跟你學雕刻的那個人嗎?他還在你這裏刻了一個印章。”


    萬師傅接過木雕,拿在手裏看了半天。


    “我可教不出手藝這麽差的徒弟。”


    寧姣笑道:“他也不過學了幾天,當然學不到你的精髓。”


    “那小夥子,是個外地來做公益的,知道他待不久,我也懶得收學費教他。給了他一塊木材,讓他自己琢磨,倒也有模有樣。”


    醜是醜了點,但也能看不出來是個什麽東西,該有的細節都有,還真是用心了。


    “他還讓你刻了個印章,你記得嗎?是什麽名字?”


    萬師傅抓了抓眉毛,想了一會兒。


    問:“你直接問他嘛,既然把第一次雕的東西送你了,跟你肯定比你熟啊。”


    寧姣皺了皺眉頭,幽幽地說:“我找不到他,要是能找到也就不用這麽麻煩了。”


    萬師傅看了她半天,見她心事重重一臉沮喪,忽然就像明白了什麽。


    “他拋棄你了是不是?”


    小年輕談戀愛的時候,你儂我儂,分開了一方斷的徹底就會消失不見,另一方不死心就會化身偵探非要找出個蛛絲馬跡出來。


    寧姣還沒迴答,裴燁的臉上沉了下來,那雙深邃的眼睛裏,露出寒意。


    寧姣本想讓老板誤會著,或許還能告訴她點有用的信息。但對上裴燁的眼神,也隻敢怯怯的小聲地說:“不是那樣的。”


    萬老板卻覺得她是心虛,不好意思承認。


    “走了就走了,再找一個就是了。”


    寧姣扯了扯唇,“萬老板,你能不能好好想想?”


    “哦,我想想,想想。”


    萬老板一邊說著,一邊去櫃台翻起來了賬本。


    厚厚的一疊手工記賬,記著好多年,每天店裏的流水。


    “我想起來了,他好像說是拿來送人的,家裏有個長輩喜歡畫畫,特意刻一個印章送給她。”


    “什麽名字?”


    “我不記得了,但裏麵好像有個柔字。”


    “柔?”


    寧姣馬上想到的是蘇晴柔,可她沒見過蘇晴柔會畫畫,倒是蘇老爺子喜歡畫畫。


    那個叫陶先生的還真是滴水不漏,一點有用的線索也沒留下。


    寧姣垂頭喪氣地走出了店門,裴燁揉了揉她的頭發,剛想安慰幾句。


    萬老板追了出來,大聲說道:“我還想起一件事!”


    寧姣眼睛一亮,忙轉過身走迴去,一臉期待地問:“什麽?”


    “他說,他雕的這個木雕,是送給喜歡的女孩子的。當時刻的可認真了,好幾次手都弄傷了。還不要我幫忙,非要自己親手刻出來。我覺得小夥子還挺用心的。”


    “肯為你花錢的,未必就是真心,可能是他錢多。肯為你花心思的......”


    沒等他說完,寧姣打斷了他,“可能是他有所圖謀。”


    “圖謀讓你做他女朋友吧,嘿嘿,我看著那小夥子,是真心喜歡你的。”


    寧姣眼前一黑,他還不如不追出來補充。沒有一點用不說,可能還會給她惹來麻煩。


    她歪了歪頭,斜眼看了看裴燁。


    正好裴燁也側頭看她,語調輕飄地說,“喲,又肯為你花時間,又肯為你花心思,怪不得非要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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