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雖然人多但不至於人聲鼎沸,閉著眼睛也漸漸淺淺入眠。但又好像沒真正睡著,周圍人走動說話她都是清清楚楚。


    後麵那排的丈夫小聲地數落生病的妻子。


    “讓你穿厚點,你偏不聽,講什麽風度。”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讓你吃點藥,你非要說是藥三分毒,要靠自己的抵抗力,搞嚴重了吧?”


    “大半夜的發高燒折騰人,我明天還要上班。真是不知道為別人著想。”


    寧姣聽得真切,也聽得煩躁。


    女人可能也聽煩了,啞著嗓子說:“你要是不情願你就迴去睡吧!”


    “我倒是想迴,真迴了又要被你數落一輩子,說我狠心對你不好。我懶得聽,還不如忍一忍,伺候你一晚上。”


    “我對你的感激,也在你一聲聲抱怨中消磨幹淨了。”


    付出這件事,光是心甘情願不行,一定得是甘之如飴。不情不願,記住的也隻是他的勉強他的為難,和她的心寒。


    所以裴燁沒問她的時候,她就已經不打算告訴他,不想麻煩他了。


    冬天天亮得晚,可城市中的人注定不是日出而作。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換了一批醫護人員也新來了一批患者。


    商場開門晚。譚映雪租的房子就在商場不遠處,寧姣隨她迴去簡單洗漱。


    這還是她第一次來譚映雪的住處,商場後麵穿過幾條街就到了。沒有電梯的老破小,一口氣爬了七樓。譚映雪打開了房門,房子很舊但很整潔。


    除了必要的東西,基本上沒有多餘的擺設。


    譚映雪給她拿了一雙新的毛絨拖鞋,簡單的款式,但上麵的草莓圖案卻讓她心頭一暖。


    她從小就喜歡草莓,買什麽都會選帶草莓圖案的。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倒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好,這樣也不會有選擇困難症。


    “映雪,你怎麽不租個好點的房子?”聽說她在商場附近租的房子,她一直以為是比較好的公寓。畢竟她們那裏是高檔商場。


    隻是沒想到高樓後麵卻隱藏著這種有年代感的舊樓。


    譚映雪沒吱聲,隻是到廚房煮了兩碗麵和兩個雞蛋。


    “我覺得挺好了,有單獨的廚房,衛生間,還有陽台晾衣服。”


    以前她的衣服都是網上買的小烘幹機烘幹的。


    “你生活的好一點,我才能心安!”


    “阿姐,照顧好任何一個人不是你的責任,我們沒有你或許過得更糟。既然願意和你來往,那一定是你帶給我們的好處多餘麻煩。所以,你不要背負任何人生活的重擔。”


    湯麵吃到胃裏也暖上心疼,“映雪,隻有你做的東西最好吃。”


    因為任何時候和譚映雪在一起都能讓人輕鬆。


    吃了飯,寧姣簡單洗漱了一下,雖然她第一次來,但譚映雪卻把她的生活用品準備齊了。隻是沒有化妝品。


    她平時素麵朝天,也買不起寧姣用的那些護膚品。


    寧姣倒是一點也不在意,抹了點她的保濕霜也是清清爽爽的。


    她們這個年紀,不施任何粉黛,也是青春靚麗。


    隻是寧姣本來就白,生了病折騰了一晚上,麵色顯得更蒼白了。


    不過反正到了店裏都是戴上口罩工作,也沒什麽關係。


    下午寧姣還是有點難受,譚映雪準備再陪她去醫院輸液。


    還沒出門,裴漆來了。


    那晚過後,裴漆給她打過幾次電話,賭咒發誓說了自己絕對沒和裴坤聯手害她。裴燁沒有追究她,自然也是清楚她沒有參與。


    寧姣不是不相信她,隻是她每次打電話都在罵裴坤,把她聽煩了。


    裴漆一進來就吸引了店裏所有員工的注意,她和之前的打扮簡直判若兩人。


    之前一頭長長的大波浪,現在齊耳短發,小卷染著奶奶灰。


    “我的新造型,怎麽樣?”裴漆就差把“快誇我,快誇我”喊出來了。


    “不怎麽樣。”


    “就不能說幾句違心的話安慰安慰我嗎?”


    寧姣輕笑一聲,“違心的把恭維地話聽多了,快要麻痹自己了吧?”


    “還不是都怪裴坤那狗東西。下手那麽狠,把我當個木乃伊一樣纏著。”


    裴漆被保鏢放出來的時候,膠帶纏滿了頭發,一撕就扯的整個頭皮都痛。最後沒辦法隻能把頭發剪了。


    本來想整個酷炫一點的頭發,結果遇到的理發師理解能力不行,給她整成了這樣。


    老氣中還帶著傻氣,要不是本身顏值高,簡直就是個老大姐。


    “最近真是倒黴透了。”


    “重新做了一個頭發就好了。”


    “還沒有找到完全信任的托尼老師,不敢再造了。”


    美女嘛,必須頭發絲都是精致的,有錢的千金小姐,頭發絲兒都是寶貝的。


    “有空我陪你去吧。”


    “嗯,不過今天不行。”


    寧姣想說她還趕著去輸液,也沒空的。


    裴漆卻說:“火都快燒到後院了,你還不著急嗎?”


    寧姣一頭霧水,“什麽火?”


    “賀家的人來雲城了,賀家的女兒是我大哥的初戀女友。”


    “我沒聽說過。”


    “那是我大哥沒告訴你。他那初戀女友差不多每年都要來一次,她媽媽和我大哥的母親是很好的閨蜜,她媽每年都要來祭拜大哥的母親。”


    寧姣抿了抿唇,裴燁從沒向她提過他的母親,她以為那是他心底的傷痛,她也沒有問過。


    “每次會在雲城待三四天,這幾天我大哥都會全程陪伴。”


    怪不得昨晚他說他不過來。


    “不過這次不單單是來祭拜,還有可能商量他們的婚事。我爸今晚包了整個牡丹樓宴請她們。”


    牡丹樓,雲城最具代表的高檔酒樓。裏麵消費都是會員製,請客用餐都要提前預訂。一般會員就算有錢包場,也不一定有那個能耐讓他包場。


    裴家還真是大手筆,可見對她們的重視。


    “他倆可是訂過娃娃親的,現在都到了婚嫁年齡,不知道這次來會不會商量結婚的事。畢竟我大哥也不小了。”


    裴漆說完才察覺到自己有點像來炫耀的,全然忘了寧姣還是裴燁的枕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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