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燕文帝看了皇後一眼,頓了頓,沒再說什麽。


    安攸寧見此恭敬的磕了三個響頭:“今日二嬸之所以帶攸寧進宮,原是想還攸寧一個公道。”


    說著擼起自己的衣袖,兩條血痕赫然出現在光潔的手臂上。


    對於安攸寧身上的傷,燕文帝自是已經聽馮綺羅姐妹說了。


    是因為安攸寧用鞭子抽打馮綺羅,被馮綺雯瞧見,一時心中不平,這才出手打傷了安攸寧。


    此刻瞧著安攸寧將傷露出來,也並無什麽表情,隻是冷哼了一聲。


    安攸寧見此低聲道:“想必表姐在攸寧之前定是說了,這傷乃是攸寧打傷表姐,表妹見著氣不過,這才出手傷了攸寧。攸寧對此不想多做任何解釋,隻懇請皇上能召太醫入宮,還攸寧一個清白。”


    說著麵色堅毅,完全沒有半點往日沉默寡言怯弱的模樣。


    饒是皇後瞧著都不由皺了皺眉。


    燕文帝不知道安攸寧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既然都叫她說了,便也不差這點時間。


    正要開口應允,倒是一旁的馮綺羅變了臉色。


    看著安攸寧當即裝作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攸寧是我的錯,是我不該說那些話,表姐不怪你。也希望你能看在表姐的麵子上,不要再生綺雯的氣,她也是一時心急,這才會錯手傷了你。”


    說著一把拉過馮綺雯:“快跟攸寧道歉,這件事畢竟是咱們的家事,如今鬧到皇上麵前,驚擾了聖駕已然是大不敬。若是再叫眾人都知道,隻怕會笑話爹娘教女無方。”


    跟著轉身看向燕文帝:“懇請皇上,莫要怪罪表妹,這本是女兒家之間鬧得小矛盾,不礙事的。臣女也隻是怕皇後娘娘誤會,冤枉了妹妹,這才不得不進宮請罪,眼下事情既然已經說清,還請皇上皇後莫要怪罪攸寧,日後綺羅定好生照顧表妹絕對不會再讓今日的事情發生。”


    說著眼淚跟著往下掉,任誰瞧著都忍不住心疼。


    隻覺得這馮家大小姐著實是個懂事的,到現在還想替安攸寧遮掩著。


    連燕文帝瞧著都忍不住動容。


    安攸寧見此卻是心中滿是冷笑,看了眼馮綺羅,冷聲道:“表姐這是在擔心什麽,如此極力想要阻止,莫不是害怕太醫驗傷,發現端倪不成?”


    聽到安攸寧的話,馮綺羅眼中的神色微微變了變,雖低著頭燕文帝等人瞧不到,卻是讓安攸寧看了個清楚。


    瞧著馮綺羅的模樣,安攸寧眼中的神色越發清冽。


    竟是叫她忍不住心中升起一絲寒意。


    皇後雖說看不見馮綺羅的反應,卻也是聽出了端倪,當即輕聲道:“既然都已經來了,便叫太醫瞧瞧也好,畢竟是定北侯的嫡長女,皇上若是不傳太醫怕是不好。”


    燕文帝聞言點點頭,吩咐福公公傳太醫。


    一時間宮內安靜的再無半點聲音。


    安攸寧就瞧著馮綺羅跪在地上的手微微有些發抖,低著頭嘴角微揚。


    若是換做原來的表妹,她們鬧這一出惡人先告狀,定是會把她壓得死死的,不但背上惡女的罪名,還能讓馮綺羅落個賢良淑德的好名聲。


    可惜了,現在的她不再是原本那個被人欺負,也隻會忍氣吞聲的安攸寧。


    所有想要欺負她的人,她都會一個一個收拾了。


    好在太醫院離的不遠,沒等多長時間,太醫院令方禦醫提著藥箱過來。


    恭敬的跪在地上。


    燕文帝看了眼方禦醫,隨後目光落在安攸寧的身上:“你現在還想做什麽?”


    安攸寧聞言輕聲道:“臣女懇請太醫為我和表姐查看傷勢。”


    說著擼起袖子。


    燕文帝見此冷聲道了句:“準了。”


    太醫這才先後替安攸寧和馮綺羅查看傷勢。


    等見著給馮綺羅看完,安攸寧這才開口:“還請太醫如實告訴皇上,臣女與表姐的傷,誰新誰舊?”


    聞言方禦醫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定北侯夫人和馮綺羅,皺了皺眉。


    “啟稟皇上,兩位小姐胳膊上的傷痕,都乃是馬鞭所傷。雖然傷口瞧著差不多,但可見馮小姐的傷口較新,乃是剛被傷不久,還不曾處理。


    安小姐的傷則是時間稍微長點,也用藥酒和金瘡藥簡單的處理過,現在已經有愈合的跡象。並且馮小姐的傷瞧著嚴重,但傷的並不重不過是皮肉表麵。安小姐的傷隻有兩條卻是有些重,若是不好生調養,隻怕會傷到筋骨。”


    一句話說完,楊氏已經變了臉色。


    安攸寧則是跪在地上聲音多了幾分隱忍的哭腔:“剛剛太醫所言,想必已經洗清了攸寧的罪名,皇上攸寧當真不曾毆打表姐。反倒是表妹時常對攸寧施加拳腳,若是皇上不信,可以請宮中的嬤嬤檢查,攸寧身上類似這種傷不止一處,皇上隻管讓人一查便知。”


    說完眼中湧起一層水霧,卻隻是在眼眶打轉,不曾落下。


    雖不如馮綺羅梨花帶雨嬌弱,卻帶著幾分倔強讓人心疼。


    燕文帝沒想到馮綺羅竟然敢如此大膽進宮攀蔑安攸寧,蒙騙聖上,此乃欺君之罪,臉色頓時難看的很。


    正欲發作馮綺羅,卻聽著恵貴妃開了口:“皇上雖說太醫瞧了,但也不能全信,畢竟她們這是差不多一起受了傷的。說不得是人別有心思,故意去給傷口上了藥,剛剛皇上也聽到太醫說了,安小姐身上的傷可是因為上藥處理瞧著有愈合之勢,一個是未曾處理的傷口,一個是已經上了藥的,經過這麽長時間瞧著自然是不一樣的。


    再者說定北侯夫人先帶著兩位小姐進宮,護國夫人這才帶著安小姐過來,是不是背後想到了什麽,故意去上藥想要顛倒黑白,誰也說不清楚。皇上若是因為這三兩句話,便治了定北侯千金的罪,到時候傳出去若有隱情,豈不是要讓朝臣議論。”


    安攸寧聞言,終於明白為什麽馮家敢如此對她。


    攀上一個這麽有本事的恵貴妃,難怪他們如此猖狂。


    當著皇上的麵,三言兩語能把黑的說成白的。


    關鍵問題是,燕文帝偏生將這些話聽了進去,當即看向方禦醫:“方文衝可是如此?”


    聞言方禦醫看了眼恵貴妃,瞧著恵貴妃眼中的神色,低著頭顫顫巍巍開口:“迴皇上,貴妃娘娘說的卻有道理,若傷口上藥,的確是會影響對傷口的判斷。”


    燕文帝這才看向安攸寧,麵上的神色陰晴不定,連著聲音都帶著幾分冷意:“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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