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玉驚訝的看著雲卿塵,憎恨全都藏在了眼底深處,他親昵的走向秦睿,手臂占有欲十足的搭在他的肩頭。


    秦睿眉頭緊擰,不著痕跡的扶開了他的手,“本皇子和太傅有事要說,你先出去。”


    齊玉臉色微不可尋的難看了幾分,他收迴僵硬的手,拳頭慢慢收緊,“睿哥,你今天答應和我…… ”


    “出去!”


    秦睿冰冷打斷,目光鋒利的凝視他,“齊玉,本皇子不想說第三次。”


    “我乏了。”


    雲卿塵按按眉心,率先下了逐客令,秦睿討好的臉頓時陰沉,他緩緩起身,溫和道:“太傅,您先休息,我晚些再來看您。”


    出門。


    齊玉要不是還有用,秦睿險些一巴掌扇上去。


    察覺到秦睿的憤怒,齊玉雙眼微微泛紅,略顯委屈的拽住他的也衣角,“睿哥,你是不是討厭我了?”


    齊玉這等和女子一樣纏人的做派,當真是讓人倒盡胃口。


    “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壞了我的大計?”


    秦睿忍著惱怒,沉聲指責他的過失。


    “父皇三去普陀寺請雲卿塵,為的就是讓他選出下一任儲君。我費盡心思請他過來,是為了讓他對我改觀,為了讓他看見我能堪當重任,你難道以為,我是為了和他調情?”


    “可是睿哥,你看他不一樣。”


    齊玉自從跟了嬤嬤學習房中事後,他就知曉自己待秦睿不一樣。


    單純崇拜亦或者喜歡一個人,眼底怎會藏有欲念,又怎會費盡力氣將他鎖在寢宮!


    秦睿分明就是想要占有雲卿塵!


    齊玉越想越痛苦,他哭著抱住秦睿,虔誠的閉眼吻上去,“睿哥,你想做什麽我都支持你,求你別不要我,求你了。”


    輕易得到的東西,新鮮過去,很快就膩了。


    齊玉剛靠近,秦睿心底就泛起惡心。


    坎坎忍住被他碰下,秦睿立刻就推開他,“行了,你還有傷在身,你先靜養,等我閑下來再好好陪你。”


    雲卿塵如果不在這裏,齊玉當真會信了這托詞之言。


    他餘光從寢宮一掃而過,忍著嫉恨,拉著秦睿的手小聲哀求。


    “睿哥,我住的院子離你太遠,我想你了怎麽辦?”


    他試探性的問:“我聽說偏殿還有一間空房,能不能給我住?這樣,我也方便伺候睿哥。”


    秦睿滿心滿意都是雲卿塵,沒精力和他周旋,“準了。”


    齊玉開心的蹭蹭秦睿,“謝謝睿哥。”


    秦睿的寢宮很大,兩人克製壓低聲音,雲卿塵聽不見什麽。


    外頭徹底沒了動靜,他才試著起身。


    手腳一動,牽動了鎖鏈,粗糙的金屬邊緣輕易就割破了他脆弱的肌膚。


    幻痛讓他遲鈍了片刻才發現,他掃了眼,微微摸索身上的東西,未見少,他倒是多了幾分離開的把握。


    秦睿對他多有防範,想離開容易,但想全身而退就需要雲縛的幫助。


    他讓小鼠同時給順安親王和雲縛送去了消息。


    雲縛最遵守時間,按照約定,他定會比秦睿早一步到。


    如今計劃改變,去尋斐忌的時間再次拖延,那微妙的機會也跟著流逝。


    雲卿塵雙手緊握。


    斐忌這些年都身處刀山火海,數次死裏逃生,他該相信他。


    但關心則亂,雲卿塵竟是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上次這般,還是那個突然消失的小孩。


    他一遍又一遍的心念清心咒,試圖讓自己撫平雜念。


    秦睿送來的湯藥,裏麵都添加了迷藥,會讓雲卿塵渾渾噩噩的全身無力。


    下人得到了授意,必須親眼看著雲卿塵喝下去。


    他不喝,他們就會跪地求饒,秦睿會要了他們的命。


    “太傅大人,您就喝吧,您隻是沒有力氣,但我們會沒命呢!求您慈悲!”


    雲卿塵自下山來,他的仁慈便成了所有人脅迫的兇器,無人管他死活,刀刀都會刺向他。


    秦睿所下的藥量不像斐忌那般精心算計,雲卿塵喝了一日,深夜突然吐血昏迷,身上的傷口決堤一樣難以愈合。


    秦睿大怒。


    太醫惶恐,卻始終查不出原因,隻能暫且停了藥。


    雲卿塵醒來時,已經是次日淩晨。


    他剛睜眼就驚醒了守在床邊的秦睿。


    “太傅,您終於醒了!”


    秦睿守了雲卿塵一天一夜,熬紅了雙眼,此時激動的有些犯潮,“您等等,我去請太醫!”


    說著,他衝了出去,“快請太醫,快!”


    他著急擔憂的模樣,和舊時的記憶重疊。


    雲卿塵有那麽一刻的恍惚,看見了過去的影子。


    曾幾何時,秦睿也曾是好孩子。


    他或許不懂人情世故,但人心真誠與否他能感知到。


    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了質呢。


    十年相處,兩年折辱。


    美好的記憶應當遠超這痛苦。


    三十四歲的他,該是足夠沉穩從容,能看破紅塵人性,接受全部生死。


    饒是如此,他仍在那漫長的痛苦歲月中變得瘋魔、變得麵目可憎,他用最短的時間嚐盡了佛祖所提人間的一切貪嗔癡怨。


    他從悲憤變得歇斯底裏,在絕望中一心求死,終其一生的修行都未能解救他。


    救他的是斐忌那孤注一擲的決絕。


    每每麵對秦睿,雲卿塵就避無可避想起斐忌。


    斐忌在他心底的烙印也跟著一點點加深。


    雲卿塵是人非佛,斐忌解救他於巨大無邊的苦難裏,他又怎會毫無感覺。


    正是知曉自己的變化。


    雲卿塵才更是清醒。


    他所做出的每個決定,都會牽連斐忌的命途。


    他何等何能能要一個少年賭上餘生。


    雲卿塵苦笑。


    他深知,自他因斐忌心亂開始,他就再難以尋常心待他。


    一時偏私會一直偏私。


    他在清醒著違背師父的教導。


    雲卿塵無奈吐了一口氣。


    越是清醒,越是疲憊,身體的壓力就越大。


    難以承受草藥時,就是大限將至。


    太醫為雲卿塵把脈後,臉色遲疑,麵對秦睿卻不敢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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