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頸如此鋒利,刃碰到雲卿塵時,就割破了那層脆弱的肌膚。


    “你不會殺我。”雲卿塵輕笑,“我對你有用。”


    若說這世上,誰了解斐忌,他應當是第一位了。


    針鋒相對十多年,雲卿塵知道如何與他周旋。


    隻不過與虎謀皮,與狼為伍,他別想全身而退。


    斐忌手上用力,血滴下來,染花了雲卿塵的衣衫。


    他並不畏懼,反倒是兩指按住了斐忌的手背,“斐爺,我是來幫你的,不是來害你的。”


    他原本是想徐徐圖之,但今夜似乎是個好機會。


    斐忌酒醉,渾身克製的危險強悍暴露無遺,但如此反而讓雲卿塵有把握說服他。


    斐忌蹙眉,掃了眼他的手指,收了吻頸,冰冷命令道:“不準隨便碰本座。”


    雲卿塵莞爾,話裏帶著幾分氣性,很是孩子氣。


    果真,斐忌還是上輩子的那個斐忌,醉酒過後,最是沒有防備。


    雖說,他剛才差點死了。


    但已經是極好了。


    雲卿塵知曉斐忌厭惡人碰觸。


    他想贏得斐忌的好感,自然不會逾越,惹他更加厭煩,收了手。


    斐忌盯著他的手指,狐狸眼眸色晦暗不明。


    他每迴看人不爽時,眼睛都會這樣,似在思考要如何折磨人。


    雲卿塵把手藏在了毯子裏,不給他看了。


    斐忌不悅的看向他。


    他不說話,雲卿塵主動道:“斐爺是不相信我?”


    斐忌冷笑,“本座為什麽要相信一個漂亮花瓶。”


    “……”


    怎的重生了,他在斐忌眼裏,還是一個花瓶?


    雲卿塵十分無奈,“斐爺若是不信,可於明日差人去郊區的和煦園,那裏有對你十分有利之事。”


    斐忌死死盯著雲卿塵,“如果沒有,本座就敲碎了你的骨頭做花瓶。”


    他抬抬手,藏在黑暗裏的初一笑盈盈的離開,“爺,稍等,卑職去去就迴。”


    雲卿塵錯愕,這初一是斐忌最忠誠最得力的第一侍衛,不想,他的武功比想象中還要厲害。


    斐忌當真是嗜酒,身子骨軟在椅子裏,盯著雲卿塵,指尖端著酒杯,慢條斯理的繼續喝。


    他怕已經在想如何把自己的骨頭做成好看的花瓶了。


    雲卿塵拿著帕子擦了擦脖子的血,斐忌蹙眉,命人送來了金瘡藥。


    “謝謝。”


    “花瓶不能有瑕疵。”


    “……”


    雲卿塵太陽穴跳了跳。


    他如今怎麽看都是一個花瓶吧?


    若非要策反他,雲卿塵定然……


    深吸一口氣。


    雲卿塵起身。


    吻頸立刻出現在了斐忌手上。


    斐忌喝醉和平時無異,但雲卿塵當初利用他這點設計多次,自然能分辨。


    此時,隻要順著他,與他商量,多數都是可以達成的。


    “我去給你做醒酒湯,一起嗎?”


    斐忌撈起酒壺跟在了他身後,亦步亦趨,一雙眼繼續盯著他。


    吻頸像是個小玩具一樣,在他手裏翻著花,他漫不經心又偏執的模樣,哪裏像醉酒了。


    到了斜對麵的小廚房,雲卿塵便挽起了袖子,露出了一截小臂。


    斐忌的目光隨時看過去。


    雲卿塵看著食材。


    斐忌他嗜酒愛甜。


    醒酒湯裏多放些糖,他應該會更好說話些。


    以後利用他的性子,順著他,這樣就能快速遏製住楊家的一些行動,保護幾位小皇子出事。


    不過,雲卿塵也是好笑。


    他是萬萬沒想到,當初在寺裏學的東西,如今全要用在斐忌身上。


    他剛洗了手,斐忌拉下了他的袖口。


    雲卿塵隻當他不小心,再次挽好,斐忌又拉下來了。


    來迴五次後,斐忌咬牙道:“不準挽!”


    這孩子控製欲是很強,但強到要管這些小事了?


    雲卿塵懷疑自己剛重生,一些對斐忌的細節還沒想起來,就整理了,方便自己行動。


    隻是,這孩子,怎麽就非要跟著他?


    他幾次都險些踩到他。


    雲卿塵很想說他,對上斐忌那不耐的眼,還有隨便就削掉案板一塊的吻頸,他默認了。


    他被折磨了兩年,許多事都要從長計議,斐忌也是其中一環,他還是個孩子,就暫且不要管了。


    醒酒湯用了些時間,斐忌的吻頸削了小半個廚房,此時灶台的邊緣都沒了棱角。


    他還想喝酒,雲卿塵壓住了他的手腕,“在喝就傻了。”


    小小年紀,專不學好的。


    他記得,他被囚禁後,還能聽見時,斐忌因著嗜酒沒少被人刺殺,成功了許多次。


    秦睿說過,斐忌被挑斷了手筋,廢了武功,連好看的臉都被毀了。


    總歸,並不比他好過。


    雲卿塵見他麵露不屑,有些頭疼。


    一般大的時候,他隻覺得斐忌張狂。


    再大上一些,就發現他幼稚的不行。


    “會傻,會殘,會毀容。”雲卿塵強調,“真得。”


    斐忌的視線慢慢下移,從他的眼,到鼻尖的小痣,再下,再下……


    他脖子上都是他掐的青痕,還有吻頸的刀痕。


    很好看。


    斐忌口幹舌燥,抬手,指尖戳進了傷口。


    雲卿塵本溫和的然驟然一變,毫不客氣的打了他的手背。


    “很疼。”


    斐忌不敢置信,給他看紅了一點點的手背,“你打本座。”


    他差點殺了他,自己倒委屈上了。


    雲卿塵連忙給自己止血,隨便拿了塊糖塞進了他的嘴裏,“我錯了。”


    斐忌傲慢的抬眼,“吹吹。”


    這好像真和帶孩子一樣。


    幹脆以後天天都灌醉,弄傻了,好掌控。


    雲卿塵麵無表情的吹了吹,把醒酒湯盛出來,涼了涼給他,“全喝了。”


    但凡他再作,直接灌酒。


    斐忌到底喝了太多酒,又監視雲卿塵大半個時辰,這會瞳孔都渙散了,喝了醒酒湯,揉著眼睛,麵色極為不悅。


    “看著本座做甚,送本座迴去入寢。”


    斐忌走了一步,人都晃了下,雲卿塵歎了口氣,背上了他。


    “怪我上輩子欠了你……”


    背上,斐忌眸色一閃而逝的危險。


    他嘴裏的糖味道還沒完全散開,但卻有種被人掐住命脈的危機感。


    這雲卿塵,到底想耍什麽把戲?


    不過,一個花瓶罷了,等等看著也無妨,總歸他是不能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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