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宗景把手撐在石階上,把二人停住時,他漆黑的頭髮正垂在她的臉上,帶著沁入髮根的佛香,落在她的唇畔,被她吮在口中。


    從她口中牽扯出來時,已被她口中的香津濡濕。


    夏泱泱的神情已經是無比的慌亂,眸光閃躲,一時瞥著他的脖頸兒,一時卻又撞到他的眼瞳裏,跟他四目相對的時候,眼眶裏又浮出水汽來。


    她緊緊咬著下唇,貝齒下,卻染了一絲血跡。


    宗景撐起身子坐起來的時候,覺得唇中也甚是鹹腥,吮了一下,那血腥味兒卻消散的無影無蹤,全然不似有何處破損的情狀。


    這血絲從何而來……宗景眼皮一跳,不敢再想。


    「小師父,對不起。」 夏泱泱說,「我剛從嚇怕了,不知是你。」


    她又小心翼翼地拉了下宗景的袖角兒:「你是來送我迴去的?」


    宗景身子一僵,她小巧豐潤的唇畔,儼然有個小小的破損。他手裏捏著佛珠,不想去看夏泱泱的唇。可又沒法不看,若避開了,就看不到她在說什麽了。


    宗景點點頭。


    一層水霧蒙上夏泱泱的眼睛,她忽然把頭埋在宗景的胳膊上,哭了起來:「泱泱是苦命之人,小師父為何垂憐……」


    可她說的話,宗景聽不見,也看不出。


    淚水滲過宗景僧袍的袖子,浸到他的手臂上。這夏天的僧袍本就不怎麽厚,白雲寺又不是香火旺盛的大廟,得到的布施有限,衣袍的料子就更加稀疏單薄。


    宗景的胳膊幾乎能夠感知夏泱泱埋在上邊臉龐的輪廓,她唇畔的熱氣和淚水,盡數落在他的身上。


    宗景胳膊上又潮又濕,他本想把袖子抽迴來,可是夏泱泱哭得淒涼,淚水順著他的手臂緩緩滑到肘窩兒裏,柔軟的一頭秀髮,頂在他手臂上一動一動的。


    佛有慈悲心,他也隻好靜靜地看她哭。


    「人間八苦,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悔,求不得,放不下。」【1】——宗景看夏泱泱哭,便覺得在看人間一齣戲罷了。


    不過宗景不知道,這演戲的,卻還貪心,心心念念算計著,把他拉到戲中來。


    等她哭夠,宗景站起身來,靜靜地迴去取米。那米袋又破了一個口子,跟先前那個,正好是一上一下,宗景就隻好用手堵著一個窟窿,用另外一個窟窿朝上抱著。


    宗景又去找那鞋子,那鞋子卻不在原來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給風吹的,居然掉在了下邊一級的台階上。他伸手拾起,這女子的鞋子果真是輕巧,又覺得小小一隻,就隻有他手掌那麽大。他可沒見過這麽小,這麽輕的鞋子,又想到這鞋子裏裝著的腳,也是小小的,可竟然還跑得那樣快。


    宗景拾起鞋子,放到米袋上,去尋夏泱泱,她卻還坐在原處。小小一隻在通往山下的石階上,她鬢邊的髮絲被風吹得飄到小小的唇上,淡如遠山的眉毛輕輕地蹙著,臉頰上掛了一顆大大的淚珠,給夕陽晃得晶瑩剔透,看起來像是等著被人撿迴家的小貓。


    這事兒對宗景來說,本就是一樁麻煩。除了寺裏的俗家弟子,隻有他還未剃度。對著女色,就更該敬而遠之,護夏泱泱迴家,已經是給了宗明情麵。他本該生氣,可是心中卻並無火氣。


    宗景思忖,大概是他習佛有成,大徹大悟了。


    夏泱泱這次,還是真的把腳給扭了。


    她早知身後那人是宗景。後來拽著他滾落山路上,更是有意為之。


    夏泱泱坐在石階上,腳踝隱隱作痛,可她覺得總不算吃虧。


    滾落的時候,宗景或許記不清,可她卻歷歷在目。筋肉的觸感,好像還在她手心跳躍;藏在僧袍下筆直的長腿,也是勁道有力。可惜,從前都沒有用到好處上。宗景的皮肉筋骨,都很香……


    夏泱泱摸了摸唇上的破損,那小傢夥怕是不知道這是怎麽來的。下一次,可要給他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才好。


    等宗景走近了,她便開口說:「小師父,我站不起來了……」


    作者有話說:


    第57章


    夏泱泱扭了腳, 宗景也隻能把米袋放到一旁,背她迴去。隻待迴來再把米袋撿迴去。


    被男人背這件事兒,與淑女閨秀大相逕庭。想那深宅大院, 重樓之後, 關在閨閣之中的女子, 騎馬尚要併攏雙腿,側身坐下,以示矜持。


    而被男子背著,卻要前胸貼著人家後背。扳起手指頭數一數, 胸背之間也就隔著兩三片布罷了。這男子手掌若是鬆了,托著的就是兩股, 若是緊些近些,那便是不可言說的兩瓣兒柔軟了。


    大概這事兒的旖1旎之處,也就在這與閨閣女子的不同。明目張膽地擺出這般不合規矩的姿態, 卻有理有據。


    隻是宗景清風明月, 雙手成拳, 手上纏了佛珠, 又隔著袖子。這樣托著夏泱泱,她竟然察覺不到他手掌的痕跡。


    夏泱泱心中叫苦, 這小和尚可真箇兒是嚴防死守。


    但得了這親近的機會,她卻哪裏會老老實實,身子像妖嬈的藤蔓, 在宗景身上蔓延。柔軟的地方蹭著他的後背,如蘭的嗬氣兒也悄摸摸地往他耳邊招唿。


    宗景失聰喪語,可這就是這樣, 其他的感覺卻超於常人。她蹭著他的背, 一分一毫他都清清楚楚。她唇畔的溫熱氣息在他耳後, 仿佛春天剛發的草芽,軟軟地刮蹭,揉1捏。


    他心中是玉潔鬆貞,可身體髮膚,天然所賜,加之他比常人靈敏,耳垂兒儼然染出桃花綻放。血液沖至那處,紅得好似美人用了口脂,於其上含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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