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是假,煩心才是真的。旁人冬日嬉戲,他卻畏寒瑟縮;偏偏是一朝天子,坐擁廣袤江山,手握無上權力。沒把這冰上戲耍禁了,都算是夏煜皇恩浩蕩了。


    從湖畔到湖心亭子,其實也不遠。隻因那幾位公主從冰麵上走過去,才慢了些。夏泱泱跟著太監從橋上直接過去,走幾步路也就到了。


    進了亭子,夏泱泱方知道夏煜怎麽能在這天寒地凍裏待得住。這亭子可真是個舒適的所在,中間兒燒著火盆兒,一進去就暖烘烘的。


    「賜座。」 夏煜居高臨下地瞥了她一眼,吝惜手指頭上那點兒溫度,不肯從手籠裏抽出來,隻是用下巴朝著亭子另一邊兒點了點,「長公主裹得倒是嚴實。」


    夏泱泱行了個禮,就往那邊兒坐下去。椅子上圍著一圈兒厚墊子,又置了幾個暖爐,所以也不甚冷。


    「陛下在此處做什麽?」 夏泱泱問。


    「觀鳥。」


    她揚起脖子,順著他的視線往前方看,卻看不見什麽鳥雀。方才那些少女在湖上一陣玩耍,怕是什麽鳥都驚飛了。


    夏泱泱走到夏煜身畔,夏煜眯著眼,看的不是天空,而是那冰封的湖麵。


    「這湖底是不是跟朕身上一般冷。」 夏煜唇畔嗬出一團白氣,他這句話不是問出來的,也不是在等什麽迴答。


    他生得極美,側臉的弧度簡直完美。當下,他微微頷首,眼底的戾氣盡散,幽深的瞳仁中有波光閃爍,竟有幾分悽厲。


    隻是,他這樣的身份,怕是天底下最不值得去同情的人。


    但這種時候,對夏泱泱來說,可是大好良機。她心思一動,忽然伸出小手,像隻小魚一樣,鑽進夏煜的手籠裏。


    夏煜身子一僵,漆黑的瞳仁縮了一縮。


    「聽說……」 夏泱泱低語,「這湖底其實不冷。湖上有冰擋著,水裏卻是暖的,水裏魚蝦有吃有喝,到了開春兒,就都醒過來了。」


    夏煜冷笑一聲,轉過頭,繼續瞧著外邊。


    她的手進了手籠,停在他手旁邊,卻並不再靠近。柔若無骨的小手置放在他手旁,滑不溜丟,像是一團溫水。她暖意從她的指端散出,在這手籠裏轉了一圈兒,才傳到他的手上。但卻也受用,夏煜的指尖漸漸不那麽冷了。


    夏煜心中生出幾許諷刺,明明晚上都躺在他身邊兒,被他摟在懷裏。可是白日裏,竟連手都怕給他碰一下。


    夏泱泱手好似無意一動,在他指節下方輕輕劃了一下,輕軟得像羽毛掃過。夏煜抿著嘴,心頭微微一動,忽然反手去握夏泱泱的手。


    可她卻先一步把手抽出去了。


    「其實冬天裏活動活動,身上反而暖和。」 夏泱泱柔聲細語,「先前看見人家溜冰,不如我們……」


    夏煜轉過頭,挑著眉睨了她一眼,又把頭轉了過去,冷若冰霜地說:「長公主並非稚子,不怕墜湖,便去罷。」


    夏泱泱早就料到會是如此,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帶著滿臉的失望,勉強笑了笑。她走到亭外,把方才跟一位妹妹借的冰鞋繫到自己腳上。


    其實說到這冰嬉夏泱泱倒是個中裏手。長公主這副身子或許生疏,可她因為常年封於冰中。上一個世界線裏,新鮮事兒倒是主動嚐試了不少。


    然而雙腳落在冰上,夏泱泱卻故意張開雙臂,搖搖晃晃好似馬上就要摔倒,若幹次都岌岌可危。她暗自留神,用餘光瞥那湖心亭處,嘴角就忍不住偷偷上揚。


    夏煜好似沒看她,可是那趙公公的視線卻一直在她身上。要說這多年老忠僕,慣會揣摩主子心思,趙公公看的地方,必是夏煜心思在的地方。


    滑了一陣子,夏泱泱倒好似熟練了起來,身姿輕盈,亭中的太□□不住叫起好來。


    夏煜忍不住去看,隻見空曠清冷的湖麵上,夏泱泱如同一隻輕盈的燕子,翩翩起舞,身子在冰麵上騰躍起,在空中打了個轉兒……


    她的小臉晶瑩剔透,臉頰染了粉色的紅暈,鬢髮被風吹得擋在臉頰,更添柔媚。夏煜的手攥得咯吱作響,眼尾一抹猩紅愈發奪目。


    ……落到冰麵的時候,夏泱泱忽然一聲驚唿,不知怎地,竟然失了平衡,馬上就要跌落冰麵。


    沒想到她身上一暖,居然被人結結實實地接在了懷中——夏泱泱被夏煜抱在了懷中。


    夏泱泱睜著一雙水汪汪的杏眼,秀眉輕揚,小嘴微微張著,滿臉都是訝異。她是真的沒想到,也沒指望夏煜會接著她。


    無他,隻是因為她一向覺得夏煜單薄,不似有這般矯健身手。


    本來也不過是打算摔倒,引他過來,跟他在冰上拉扯一番。沒想到倒不用先苦了自己,屬實是意外之喜。


    「自不量力。」 夏煜把袖子甩開,手臂一鬆,夏泱泱陡然從他懷中跌至冰麵,好在披風擋著,摔得倒不算疼。


    夏煜打了個冷戰,方要說話,唇齒間卻隻有牙關作動。


    這無遮無攔的湖麵,上邊一層鬆散的雪碎,仿佛白色的齏粉,被風吹起來,在冰麵上滑動。這份寒冷,在夏煜而言,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他坐擁大燕江山,可這大好的江山,卻沒有一分一毫,是他真正可以享受的。


    若說有什麽,那便是離他三尺之遙的,那個嬌艷明媚的小人兒。可那小人兒,就是陷他於尷尬境地的罪魁禍首。


    夏泱泱看著夏煜轉身向亭中走去,冰封的湖麵上,他的束髮的金帶子被風吹得飛起,連耳朵都沒得遮掩,狐白裘的披風被吹得抖動,偶爾露出明黃的衣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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