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發現,他在用神隱的世界做實驗,探查其中的力量和能力。」


    「他成立了雙門教,信仰幽冥之門,喜歡超越生死的力量,不過這算是後話了。在危機四伏的任務中,我和白清水的感情很快升溫,最後我懷孕了,也就是有了你,但同時我也發現白清水想要訓練你掌握神隱的力量。」


    「所以我離開了他,後來結識了江逸潮。江逸潮用改變容貌的能力讓我擺脫被追蹤的困境,我們安心度過了幾年。而在這些年中,白清水一直鍥而不捨的尋找我。我參與任務的時候會使用另一副麵孔,所以沒有被人盯上過。就這樣度過了六個任務,我隱牌的能量越來越多,向神牌進化,但仍然缺少了刺激,差了最後一步。」


    「這段時間,在江逸潮的保護下,你還算健康的長大,直到你十五歲那年,出了一件大事。」


    「我又被發現了。」


    「我相信七五學社一定記載過其他神隱世界的故事,從文獻記載中能找到關閉大門的方法。在我們調查的過程中,白清水發現了蹤跡,而且他也察覺到在這十幾年的時間裏,我的隱牌蘊藏了質變的能量,可以加以利用,可以為他所用。」


    「我不知道他的隱牌是什麽能力,但他盯上了我,我這次無論如何也逃不掉。通過冥河水,我將自己的隱牌與你融為一體,而後選擇了死亡,斷掉了白清水與我們所有的聯繫。如果你不曾被神隱的世界選中,便可以安穩過完一生。如果不幸要進行任務的話,隱牌會保你一條命,而我們也會再次相見。」


    孟秋然說完長舒了一口氣,她摟著孟瀾說:「剩下的事情江逸潮會講給你聽,我就不廢話了。天要亮了,在天亮之前你還有12個小時結束這一切。」


    孟秋然說完的時候,地開始震動,整個蟬鳴寨搖搖晃晃。


    「媽!」孟瀾突然叫出聲。


    「別怕,我還在。」孟秋然站起身,「小江會和你一起的,我相信他,我也相信你。」


    蟬鳴寨的中心湖泊泛起滾滾黑色水流,咕嘟咕嘟冒著泡泡。


    血月消失不見,天地間隻剩下了虛無的黑暗,天旋地轉。


    江逸潮不見了,而孟秋然的肌膚也開始破裂,像是陶瓷般剝落下來,露出空心的黑暗。


    「媽!」


    「——媽!」


    孟瀾大喊著,卻被孟秋然所融化成的粉塵迷糊了雙眼。她手指微微發顫,去抓孟秋然,結果撲了個空。


    她消散在房間內,如同根本不曾來過。


    江策朗抱住孟瀾,低聲說:「走,離開這裏。」


    「我媽還在這裏!」


    「不,她與你是附靈關係,她應該繼續沉睡了。」江策朗說,「這裏要塌了,還剩最後的步驟。」


    空氣中瀰漫著土地和鮮血混雜的味道,皮囊人早已消失不見。湖泊表麵搖晃的水流不斷從湖水的邊緣用處,直到黑水湧出來,越來越猛。


    它們像是有生命般迅速擴張,粘膩的質感附著在潮濕的土地上,如同成百上千的蚯蚓融在一起蔓延攀爬。


    不到一分鍾的時間,黑水侵蝕了外圍的一片建築。


    湖心源源不斷地冒泡,地下好像有什麽東西要破土而出。


    孟瀾想起花叔的時候說過的那番話,這是千載難逢的儀式,是一切開始的地方!


    「走!」


    江策朗拉著孟瀾向最高大的竹筒樓奔去,他們腳下踩著水,小腿和腳踝全部都是黑色點子。


    「——嗡嗡嗡!」


    「——嗡嗡嗡!」


    蟬翅膀振動的聲響擴張在山穀中,像是無數個擴音喇叭立在兩人身邊。土地出現大大小小不一的坑,一隻又一隻的蟬從地下爬出來,它們沿著被侵染呈黑色的竹竿攀爬,然後蛻皮,嗡嗡嗡飛到半空中。


    「為什麽會有這麽多?」孟瀾反胃,但這兩天她已經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吐了。


    「是他們被信仰騙了,蟬鳴寨被信仰騙了,他們想要成仙,但他們根本不可能成仙!」江策朗在奔跑的過程中喊著,「快進去,水要漫過來了!」


    順著樓梯不斷往上攀爬。


    江策朗並沒有在日落島的孤寂感,因為孟瀾拉著他的手在自己身旁。


    她碎發淩亂,皮鞋踩著樓梯嗒嗒作響:「這個也在震……樓下的房間怎麽沒了,樓下!你看樓下!」


    原先這棟建築是中空的,從旋轉樓梯可以一覽無餘整棟建築,但被黑水侵蝕的地上卻逐漸變成了有生命的□□,像是日落島的溶洞內壁。


    房間消失,綠色燭火熄滅,腳下的地板也變得軟綿綿的。


    「你有沒有想過,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竹筍的房子,知了的信仰。」江策朗說。他拉著孟瀾終於站到了頂部的天窗,映入眼簾的是黑暗中一棟棟「扭動」的竹筒樓。


    他們一直以為,南方,竹林,竹筍,所以建築風格與之類似。


    但。


    孟瀾知道了。


    這根本不是什麽竹筒形狀的樓,而是更像蟬幼蟲——沒有脫殼的小腹。


    蟬鳴寨從來不是人生活的地方,那些沉睡在地下的人,活活給他們口中的「蟬娘」充當了養分,世世代代,直到蟬娘甦醒,復活的那一刻。


    就像是最開始的荒廟中逐漸剝落的殼。


    土地像是波濤一樣翻湧滾動,如同一張大嘴,吐出了一具具白色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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