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1494 飛龍渡大橋


    兩座宏偉的大橋於衝薩河中心凸起的石頭小島上交匯在一起,建築物與攤販沿橋兩邊排列。從這些建築物中間狹窄擁擠的道路上,幾乎無法看見河水。


    木質吊橋將兩條橋與島上坐落的飛龍要塞相連,堡壘上方驕傲飄揚的是博德之門與焰拳的旗幟。


    “等交了關稅之後,我們可以到衝薩河對岸的利文頓地區找家酒館休息一晚,等第二天再出發。”


    阿娜克伊絲此時已經躍下了馬,這座大橋之上,攤販與旅行者實在太多了,來來往往的人流阻礙了馬匹的行進,他們隻好下來牽馬步行。


    飛龍渡大橋北通貿易大主路,沿途連接著博德之門與深水城、無冬城、路斯坎等劍灣地區重要城邦,南接灣岸公路,可到達燭堡、安姆王國。


    許多南北貿易的陸行商隊都必須經過這座建立在衝薩河上的要塞關口,這也導致更多的商販選擇在大橋上及周邊區域與這些商隊們進行貿易。


    “飛龍大橋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我勸你們都係好自己的錢袋。”


    阿娜克伊絲從自己的錢袋中拿出一枚銀幣,用大拇指彈給了一個頭上纏著泛黃繃帶的提夫林小鬼。就在剛才,這個年輕的小毛賊將手伸入維斯特拉的口袋裏的時候,被費迪南多抓了個正著。


    “拿著吧,小鬼,去找點正經的工作,別再做這些偷雞摸狗的事情了,小心再被人打傷。”


    這提夫林小屁孩一把抓過了從空中劃出拋物線的銀幣,對著他們的方向扮了個鬼臉,然後飛快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嗯,這就是我小時候的樣子。那時候我還一心想著要加入珊娜薩公會呢。”


    克拉瑞恩似乎相當熟悉這個場景。


    “你現在也沒長大,巫童小姐,你看起來和那個提夫林小鬼頭沒有什麽兩樣。而且你永遠也不會再長大了。”


    江逍遙不客氣地指出了這個事實,並且獲得了對方的一個白眼。


    “勞駕,幾位,你們有看到一個該死的提夫林小屁孩嗎?”


    這時,一個打扮時髦的男子氣喘籲籲地從橋的對麵跑了過來,他的意外出現打斷了兩人的吵鬧。


    “發生什麽事了兄弟,能讓你跑成這個樣子?”


    “我的錢包!我的錢包被那個狗娘養的小鬼偷走了!我需要立刻把這個家夥揪出來,把他送到焰拳那去。”


    “我們沒看到,估計是往那個方向跑了吧,你最好問問焰拳的守衛們。”


    “見鬼的,焰拳的職責就是應該保護好我們博德居民的安全和財產才對。但他們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那幫外地來的垃圾和害蟲搶走我們的家園和物資!”


    男子兩手撐著膝蓋半蹲在地上,平複著自己的唿吸,他轉向微笑的牧師沃爾金求助。


    “你!我能看出來你也是個真正的博德人(baldurian)。你肯定能理解我們為什麽要把這些要飯的趕走吧?”


    “博德人?聽口音你是利文頓的吧?還算不上博德人。”


    克拉瑞恩不客氣地嗆了男人一句。


    “你說什麽?我是在城牆內出生的,是地地道道的博德人!”


    聽到這句話,男人臉色都變了,看著其他的冒險者也紛紛開始竊笑,他有些氣急敗壞地吼道。


    “不論如何,你的家鄉似乎不怎麽注重教養!”


    “嘿,鄉巴佬,說話放尊重點,我可是來自深水城!”


    要比出生背景,克拉瑞恩從來不怕的。她可是打小就生活在“北方王冠之城”中的深水人,一個利文頓的鄉巴佬怎麽能夠和她比?


    這男子臉都氣青了,但看著身邊那幾個裝備精良的冒險者,又不方便發作,隻好灰溜溜離開了。


    ——


    這裏是哪裏?


    眼前是一片籠罩在灰暗迷霧之中的絕壁峽穀,珊娜菲亞向下望去,卻沒有見到峽穀的底部,她所能看到的隻有深邃的黑暗。


    珊娜菲亞記得自己應該在利文頓才對,她和她的冒險者同伴們一起跨過了飛龍要塞,找到了一家位於利文頓的酒館來整頓休息。


    自己應該早已經進入了冥想狀態,但這裏卻不像是自己的精神之海。這裏是完全陌生的地方。


    “2號?”


    珊娜菲亞有些急躁地唿喚著自己最信賴的朋友,她現在忠實地希望對方一定要在這裏,來再次為自己指引一條明路。


    “不要怕珊娜,我在這裏。”


    朦朧的灰色人影浮現在這個詭異的灰暗世界之中,就在珊娜菲亞的身旁漂浮著。雖然無法確定其容貌,但那熟悉的聲音還是立刻讓她安心下來。這毫無疑問就是2號的靈魂體。


    “這裏是哪兒?”


    “是你的精神之海,親愛的,隻不過現在它被塑形成具體的樣子了。”


    “為什麽是峽穀?”


    “那我可就不懂了,你知道的,我失去了前世所有的學識記憶。或許這是在暗示著你的潛意識形態之類的?”


    “又或許是一場夢。”


    珊娜菲亞苦笑了一下,身為一名卓爾,一名流淌著精類血統的黑暗精靈,她究竟有多久沒有進行深度睡眠過了?更不用說還會做一場夢。


    與其他的種族不同,精靈們似乎總是不太需要睡眠,他們也往往難以入睡,便轉而通過冥想的方式來恢複自己的體力。這也是為什麽帶有催眠作用的法術或者魔法藥品對他們沒有什麽作用。


    “看吧,珊娜,那裏有一座吊橋。雖然我看不到吊橋的盡頭,但我打賭它能通往峽穀對麵。”


    2號的腳下,原本是懸崖邊緣的位置,憑空從迷霧當中浮現出了一座看上去既不結實又窄小的木質吊橋。


    雖然不太想踩上去,但似乎也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稍作猶豫之後,珊娜菲亞還是鼓起勇氣踏上了這座吊橋。


    四周並沒有起風,這吊橋仍舊輕微晃蕩著,每踩上一塊木板都會發出駭人的嘎吱聲。這也讓橋上的卓爾姑娘把心髒提到了嗓子眼。一旦吊橋出現問題,她便會立刻墜入這無底的黑暗之中,就好像墜入了她的故鄉,位於幽暗地域的魔索布萊城。


    一想到這裏,她抓著吊橋繩索的手捏得更緊了。她絕對不會迴去那個令人窒息的地方,也不會承認那裏是自己的故鄉。


    不知道在這吊橋中緊張摸索著前進了多久,珊娜菲亞仍舊看不到峽穀的對岸,現在她開始懷疑這個吊橋根本沒有盡頭,心中也打起了退堂鼓。


    就在她已經決定好轉身原路返迴時,更加龐大的灰色霧霾聚攏在了一起,它們就在自己的麵前不斷凝聚變化,形成了一個仿佛有生命的巨大人形。


    “這是什麽?”


    珊娜菲亞向2號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不過對方似乎也並不知道。而就在這時,巨大的人形霧塊開口說話了。


    “兩位年輕朋友們,很高興能在這裏以這種形式見到你們。”


    “你是隱秘領主?你能操控這個精神世界?”


    “不錯,老夫隻是稍稍動用了一絲力量,好讓自己能出現在你們的意識之中。”


    “恕我直言,隨便窺探他人的意識並不是什麽好習慣,或者說這不是一種有禮貌的表現。”


    2號有些許不高興,哪怕他並不是這精神世界的女主人。


    “那看來確實是老夫的不對,還望多多包涵。”


    隱秘領主的洪亮聲音從雲霧之後傳來,吊橋也開始輕微顫動。


    “老夫出現在這裏,隻不過想和你們提出一些友好的交易……如果你們樂意聽一聽的話。”


    “交易?什麽交易?”


    “實不相瞞,經過長久的歲月,老夫已經在這盾牌之中待得有些膩煩了。但苦於曾經定下的誓約,老夫無法單方麵脫離這麵盾牌。”


    “你的意思是你想讓我們幫你從盾中解脫出來?”


    2號代替珊娜菲亞表現出他們的疑惑。


    “正是此意。”


    “其實也不是不行,但這對我們並沒有什麽好處,不是嗎?”


    “哈哈哈哈哈,機靈的小鬼,老夫理解你訴求的合理性。因此,老夫可以承諾,一旦老夫從盾牌之中脫身,便願意將自己神聖的力量借給你們使用一次,不論如何使用都行。”


    “這聽上去不錯,但是我們要怎麽才能把你從這麵盾形聖物之中解放出來?”


    “這個嘛……其實很簡單。”


    隱秘領主隻是稍微思索了一下,就得出了一個結論。


    “你們隻需要將老夫帶到埃爾托瑞爾即可,那裏是曾經的聖城,也是神聖的力量保存最多、最完整的地方。到了那裏,老夫自然就能重新恢複自己的天界能力,從盾牌之中脫離出來。”


    “怎麽感覺你自己也不是很肯定的樣子?”


    “老夫隻是思考了一下對於你們來說最有可能成功的方法。畢竟你們也正好是要去往那片土地,哪怕那裏已經墜入了阿弗納斯。”


    看著麵前仍然麵露遲疑的卓爾精靈,隱秘領主再次開口道。


    “不僅如此,老夫還能調動一部分你們強大的靈魂力量,將它轉化為對你們有益處的新的力量,更強力的法術?更高超的身法?更聰明的頭腦?這些都不是問題。”


    “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我猜這一定是需要支付什麽的。”


    2號可不是傻子,他雖然相信著隱秘領主擁有強大的力量,但他卻不覺得對方有這麽好心會去幫自己。


    “當然,這可能需要一些小小的靈魂力量作為報酬。但請相信老夫,這並不會對你們的靈魂造成困擾。甚至——”


    隱秘領主故意停頓了下來,這使2號有些不能接受這個賣關子的行為。


    “甚至怎樣?”


    “甚至你因為死亡墜入冥河而被洗去的前世記憶,老夫也有辦法幫你找迴來,迷途的亡魂啊。”


    “怎麽樣?珊娜,要幫助他嗎?”


    2號迴過頭來,征詢著女主人的意見。


    這名卓爾姑娘陷入了糾結之中,其實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麵盾牌才好,雖然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永久保有這麵盾牌。


    如果之前隱秘領主的所言為真,那麽就會有一批名為堅盾騎士團的家夥找上自己的門來。留下盾牌,始終會是一個大麻煩。


    “……或許可以答應……我不知道,我也不清楚該怎麽做才好……”


    “那就這樣吧,隱秘領主先生,我們總歸是要前往埃爾托瑞爾的。而對於你的誘人提案,或許我們總會有需要用到或者接受你的力量的那一天,在此之前我們會帶著你一起走的。”


    “善,那老夫就靜候你們的最終答複了……”


    隨著話音落下,隱秘領主的雲霧身形頓時消散了開來,隻剩下他的聲音還在峽穀之中迴蕩。


    就在這時,腳下的木板突然開裂,這讓珊娜菲亞無法立刻反應過來,她試圖在墜落之前抓住其他的繩索,但是她還是失敗了。


    強烈的失重感從背後傳來,她能意識到自己在墜落,她伸出手想要尋找2號的身影,但卻被那無盡的黑暗所吞噬。


    下一瞬間,珊娜菲亞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的身上不斷淌出冷汗,看起來她做了一個相當恐怖的噩夢。


    她喘著氣,快速打量著四周,這裏是一間酒館的客房,她的意識迴到了利文頓沒錯。她的目光最後落在了床的對麵,靠牆擺放的隱秘領主盾牌。


    漆黑房間之中,暗淡的魔法輝光在盾牌表麵上難以被察覺地閃爍了幾下,如果不是因為卓爾天生的強化黑暗視覺,可能連她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剛剛的夢是真實與隱秘領主進行交談了嗎?”


    現在,珊娜菲亞有些不太確定了。但她決心將這些事情放在一邊,優先為明天的漫長趕路做好休息準備。


    ——


    當利文頓、飛龍渡和灰鷹山丘西側的博德之門逐漸消失在冒險者們的視野中的時候,他們已經騎著馬踏上了灣岸公路。這條泥濘的道路會通向遙遠的泰瑟爾、安姆、卡林珊。燭堡就坐落於大約西南方向150英裏的地方——這確實會花費他們不少的功夫。


    在路上行進時,為首的維斯特拉發現對麵迎麵駛來了一個人類農夫,他駕駛著一輛兩匹馱用馬拉著的裝滿稻草的四輪貨車。當馬車靠近他們的時候,這個農夫友善地對著他們招了招手。


    “早上好啊,今天天氣真不錯。”


    “老伯也好啊。”


    維斯特拉也衝著對方迴了一個禮貌的燦爛笑容,但是有什麽刺鼻的不潔氣息從那稻草堆中傳來,飄入了她嗅覺靈敏的狼鼻子。


    “花兒在綻放,鳥兒在歌唱,在這樣的好日子裏……”


    這名農夫的馬車慢慢地減速下來,他笑眯眯地望著這隊冒險者。


    “像你們這樣的小偷就應該被丟進地獄之中焚燒!”


    就在話音剛落時,那匹馬車上的稻草堆突然被猛地掀開,三道暗紅色的身影從中飛出,向著這群冒險者們襲來。


    這是三名身穿鱗甲,背生雙翼,頭生雙角的魔裔!這群比起提夫林,長相更接近於魔鬼的生物手持長矛,對著下方的冒險者們快速突擊過去。與此同時,那名車夫也解除了自己的易容術,展現了自己同樣身為魔裔的樣貌。


    “該死!你們這群家夥是什麽人?是來替範薩姆普爾報仇的嗎?”


    阿萊斯特駕著受驚的馬匹慌忙躲避開對方的突擊,不知道這群魔裔為什麽會襲擊他們,直到他看到了對方盔甲上的徽章。


    那是一麵盾牌的標誌,這群家夥是堅盾騎士團的人。


    “我可不關心什麽範薩姆普爾,快把隱秘領主盾牌交出來,否則別怪我們對你們不客氣!”


    “交出來又怎樣?你還是一樣會殺了我們滅口。”


    他們不是傻子,這幾隻魔裔可騙不到他們。要戰的話,那便戰吧!他們倒要看看這些家夥有什麽本事,能夠抗衡連角魔都能戰勝的他們。


    灼熱射線從為首的魔裔那暗紅手指尖射出,霜銘的寒氣將其斬斷,狂暴的維斯特拉直接對著這囂張的混血種劈去,將對方的小半邊血色翼翅削了下來。


    另一側的魔裔也趁機抄起長矛,想捅入這滿身破綻的野蠻人胸口,而他的手肘卻被某種子彈魔法貫穿,這讓他痛苦地將矛柄扔下,而其他冒險者們的攻擊也緊接著跟來。


    胡妮家族太小看這幫拯救了博德之門的英雄了,更何況還有一名地獄騎手跟著他們。奪迴盾牌的計劃不可能如願以償。


    很快,三隻魔裔慘死在了劍下,隻剩下那傷痕累累的假冒農夫張開了自己的翅膀,打算從天空中逃脫向他們的總部隊匯報這場敗戰。


    “既來之,休走之!昏睡百年!”


    江逍遙的睡眠術命中了這個倒黴鬼,他在空中直接昏睡了過去,從致命的高度墜落下來,扭斷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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